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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意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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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大十八变,这句话搁在燕瑜身上并不贴切,用田知远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七十二变。

    他们领兵走时,这丫头片子还因为水土不服而恹恹的,才小半月,恢复了不说,还又长高了!男人的身高只要不是太过奇特,单独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女孩儿就不一样了,矮和不矮之间差得气质就是天上地下。

    燕瑜性格温婉,长相却一点也不,好看的不近人间烟火,平日里又不苟言笑,眉眼间字带一股疏离之感。现下长得愈高了,气势也跟着起来了,从前是不近人情,现在是拒人千里。

    当然,这么冷淡的原因不仅仅是天生的长相。人家正你侬我侬的的当口呢,忽然被一句话叫回了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开心不起来——这是其一。再有,莫襄之前把魏元打了,那时打了就打了,反正两人也见不着,现在不得不的同行了,难免有天会遇到,那位当事人天不怕地不怕,燕瑜却十分担心。心中装了一件两件的事,变得沉甸甸的,脸上也就没什么好颜色。

    田知远能猜出其一,不知其二,总之看捡来的小白兔长成了白眼狼,很不开心。叫她来个营里还摆着脸,当他自己愿意似的。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撂到男人堆里,他得分出多少心来照看?不懂感激就罢了,还天天跟她那小情人厮混在一起,视军纪于无物,还骂不得打不得说不得……他又当爹又当兄长的,吃力不讨好,怎么就那么委屈呢?!

    他也是因为闲的,才有空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打马在城外绕了一圈,百无聊赖,叫一个人没什么上进心的人来打仗,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反正战局一片明朗,三战三胜以后孤竹的将士早都气馁了。打仗也不是每次都需要刀刀见血的上去冲杀,只要能先挫了对方锐气,基本就能定局了。当兵的脱下戎装,还是普通百姓,哪个百姓不图安居乐业呢?

    这世上的人大都没什么野心,尤其是市井小民,只要给他们吃好喝好,谁管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主子是什么人!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并不急着举兵,现在劝降书递过了,接下来只要静候回音,总之眼下还是风平浪静。

    左右晃荡了一圈,下马回了营帐。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多了一人,高束着发,穿寻常的粗衣葛布,身量细长,琥珀色的眼。毕竟是在军中行走,女装多有不便,燕瑜五官大气磊落,虽说扮起男人不算太像,也还利落干净。她眯着眼,正聚精会神的打量着挂在一旁的地图,连有人来了也不曾发觉。

    田知远故意用靴子磨得沙地咯吱咯吱响,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这是什么风,把您也过来了?”

    燕瑜如梦初醒,有些慌乱的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重新坐好,十分恭敬。她也不和他客套,言简意赅的把莫襄和魏元的那一码事抖落了出去,男人间打斗并不稀奇,但主动说和被人知道一定是两种结果。即便她押魏元绝不敢声张,为了以绝后患,再做一层保障也不觉得麻烦。

    “……我说他怎么好一阵子没来主将这边晃荡,刚开始那阵天天来,我也不好说他,现在消停了,原来是脸上挂了彩。”说不讶异是假的,照理来说莫襄那种暗卫自幼被训,脾气棱角早该被平了才是,哪来这么倔的血性。他唔了声,说知道了,“你放心,魏太尉特地嘱咐过,要将待他与众将士一般,在军中不会再有什么节外生枝……不过,回去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故意惹她担心,燕瑜不愿在人前表现出来,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帘帐被掀起一条缝隙又走进来一个人,两个人皆是一顿。赵夙拿着一叠信,很是诧异:“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唔,正好。”他在四五封信中找了找,取中其中两封递给田知远,“这是王上还有世子殿下送来的家书,你自己看吧。”

    哥哥和老爹写的东西,田知远不接都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先说正事,然后骂两句,最再宽慰几句以表思念,这么些年,从来没变过。他在家中不是最小的,但其他兄弟先后都被分封去了外地,只有他和他二哥田知悠一直留驻京中,父子、兄弟间的关系比寻常王室子女亲厚许多。

    拆信看了一遍,果然和心中预料的一样,无比嫌弃的又装了回去:“年年出来都写的一样,我估摸着父王和二哥都是一封信誊上好几遍,逢年一寄。”

    “你分封在外的兄弟可是一辈子都盼不到家书,你年年不论去南或北都有,还不知足。”赵夙笑他,又看了一眼燕瑜,扮男装别有几分英姿飒爽,不由得笑笑,“若是再长大一些,穿成这样,就像个女将军了。”

    虽然说得嫌弃,田知远还是仔细的把信收了起来,又开始挤兑燕瑜:“就她?弓都拉不开——”

    干净漂亮的五官,还是双细致潋滟的桃花眼,多情又风流,偏偏这嘴一点不饶人,再好看也没用,燕瑜都可惜这张脸,简直是被暴殄天物了。她是好脾气,从不和人计较话中的高下,反正她的确拉不开弓。现在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留下也没什么可做,燕瑜起身告了辞,自始至终都懒得回田知远一句。

    “……有了媳妇忘了娘。”看着她离去,田知远十分哀怨。

    赵夙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饶是没忍不住地笑了,手上抖了三抖,写好的几行字毁了:“你这是什么鬼话。”

    田知远扬扬眉,内心觉得这个比喻虽然不太合适,胜在生动形象,倾着身子靠回椅子上:“啧。你不常走动自然不知,她啊,和那个莫襄对上眼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也就差了四、五岁,平日的关系却像是隔了好几个辈分,燕瑜虽然不爱搭理他,见面了却很恭敬,他呢,对燕瑜是刀子嘴豆腐心,包容爱护有加,“虽说她这出生高眼界低,不过嘛……她自己个开心就得了。反正比从那苦瓜脸好。”

    那边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其实赵夙很理解田知远的对燕瑜的感情,田知远是真的私生子,幼时飘零在外,少不了吃苦,后来被田知悠接回复位才好转,而现在的燕瑜,简直就像当年孤苦伶仃的自己,即是同病相怜,自然分外宽容怜惜。

    这两人的感情是干干净净,问心无愧,甚至天地可昭,互相损起来毫不留情,可他不够磊落,现在连话也不想接。

    赵夙向来公务繁忙,若不是田知远等人请客相邀时可以遇到,甚至都不一定能想起来他府上还有个姑娘。可每次见到,又无一例外的被惊艳,身段容貌惊为天人,性格才智亦是无可挑剔。凡事都争强好胜的人,眼界能高到九重天,偏偏云端之上的,就是燕瑜。

    不能说动了情,只是这样的姑娘的确诱人,况且……他是多么聪明的人,那日公子府私宴,若是没有点非分之想,《湛露》如何会接《风雨》?这点起码证明自己在她心目中曾有过一席之地。

    可帝姬的心怀江山社稷,那一席之地能有多大的地方呢?她不是单凭花前月下就能俘获的寻常姑娘。金枝玉叶的帝姬,胸中自有丘壑,他很明白该如何去讨好她,却万分迟疑——给是给得起,可与之而来的就是回头,就是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从此背道而驰……

    “我说,写什么呢?瞧你半天没挪笔。”

    “唔,要寄回去的战报。”他徒劳的添墨,又继续落笔,“这边进展的太顺利,一五一十的写回去不够漂亮。这样吧,你是初征,写给头功给你,对……还有魏元,他也要特地一提……”

    哪有那么多的战功累累,百胜将军,都这样在笔划间被纂改出的假荣光。世人都好大喜功,光胜还不够,更要赢得脍炙人口,万古流芳。赵夙深谙此道,不再分神,写的行云流水。

    田知远觉得有点好笑,打了三仗他还是没见过血光呢,这就要拿功劳了。不过赵夙是前辈,这种事比自己有经验的多,他也没什么好辩驳,兀自笑了笑,刚要说话,帘子一晃,燕瑜又钻了回来。

    她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看到魏元带着一个绑起来的女人……走了。”

    这几十里的军营,除了燕瑜一个,全是清一色的汉子,哪里又来的女人?!若是强抢城中民女,传出去晋国的脸面都要被丢尽。田知远和赵夙皆是一惊,一前一后的站了起来:“走。”

    燕瑜躲了躲,大概说了方向:“我不去,你们也别说是我看见的。”本来就和魏元有些交恶了,若是被知道是自己揭发,她可真的有些担心以后还能不能安宁。

    两人体谅她的心思,招呼她回去了,火急火燎的往魏元的营帐赶去,还没走进,已经听到有女人凄厉的呜咽声,似乎被什么塞住了嘴巴,所以断断续续,哭声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