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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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木崖上,日月神教。

    杨莲亭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似神仙一般,自从他登上这教主之位,所做之事皆是随心所欲,且根本无人敢反驳他。权力滔天就意味着,平日里压抑的本性因为可以实现而愈演愈烈,杨莲亭是个贪心自私且好色的小人,小人意味着手段大多不光彩,而贪心自私和好色,则让他大肆搜刮黑木崖周边村民的财产,且都堆在自己的卧房里才算满足,这范围还有渐渐有向远处扩散的倾向,而好色,则让他多了十几个美娇娘,整天沉溺女色,声色犬马。最主要的是,他还并不信任他人,没有一人得他赏识提拔,把权利统统握在手里,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最初用了什么手段,他自己自然最清楚。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情况的发生,也为了杜绝能够暗害他的事情,他干脆就独揽大权,剩下的皆是小兵。

    这种奇葩情况竟然维持了很久,直到向问天出面劝导,杨莲亭这才收敛了一二。不过舍得放下的权利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职位罢了。

    起初的一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很快就让他找理由撸下去了,到了后来,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干脆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拖出去斩死。听着人的哀嚎痛苦的叫喊,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的享受,享受这种掌握他人性命的权力,为了这种感受,他恨不得要再找人拉出去斩了。

    这种快-感和登上高位是不同的,是刺激的。第一次尝试杀人取得快-感的杨莲亭还会心惊胆战一会儿,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山下普普通通一家猎户的儿子,家里人生性淳朴,他也是没见过死人在自己面前。但可能猎户本就是见过血的吧,从动物换成人,中间的适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现在习以为常。

    而教中上下早就习惯了越来越残暴的杨教主,将他一手推上教主之位的向问天意料之中地没有说话,那些指望着向问天能劝劝这位教主的教众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心惊胆战中渐渐绝望。他们开始后悔,为何要加入这个吃人的神教。却还是脱离不得,只得忍受杨莲亭的肆虐和命令。

    据说前任教主东方不败,是个醉心武艺的痴人,虽不管教务,却没有杨莲亭这般嗜杀,可以说,东方不败很少在意教众的举动,在某一程度上给予了极大的自由。

    有了对比,才能显示出曾经的好来,那些有本事跑的,早就跑的没影了。像是酷爱音律的神教长老曲洋,早就看风不对带着自己的孙女跑了,而外出访友的平一指,直到教中血雨腥风之时都没有露面,而范松等人更是下落不明。而不能跑的那些,也尝试着跑,结果惨死在黑木崖上,化作了一堆肥料。

    可以说,自从杨莲亭上位来,造成的伤亡是往年的几倍之多,反抗的,死了。只剩下惜命的那些兢兢战战地伺候着这个大教主。

    暗地里的向问天一直观察着黑木崖的周围,虽然疑心没有找到东方不败的下落,但到底见证了杨莲亭自取灭亡的过程,他嘴角擒着冷笑,就像一条毒蛇,平日里伪装成杨莲亭的兄长朋友,背过面来,则是一直静候时机,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那就是在杨莲亭激起教众的愤怒之前,推出被自己从西湖里救出来的任我行。名正言顺地取代杨莲亭的位置,这才是真正的教主回位。

    而这一天,终究要来了。

    向问天跟在任我行的身后,缓步向神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用讶然的目光看着向问天,随后的目光在任我行身上扫过一眼,就因为对方雄厚的修为外放而震慑地不敢再看,修为低一点的教众更是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因着这些日来,杨莲亭的行为更加不知收敛,教内实际存在的人已经不多了,而就算少数教众,也巴不得杨莲亭赶紧去死。于是这二人一副气势汹汹地走来,竟从未有人拦过,而那些反应灵敏之人,认出了这两人的目的地是目前杨莲亭所在的房屋后,眼睛一转,更是跟随在二人身后,一副随时要摇旗助威的架势。

    任我行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明显带了些满意。他对于自己能够刚照面就得到教众的支持而得意极了,神情间就不免露出几分来。虽然这些个虾兵蟹将的教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是了。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

    走到了日月神教处理各大教务、也是接见各大长老教众的成德殿,任我行抬手就拍碎了大门,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瞬间就震慑了正在里面吃喝玩乐的杨大教主。

    杨莲亭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且还伴随着极度的惊吓。

    他上位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不懂分寸的人了。他把坐在他身上惊叫的女人扯开,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向问天,冲天的怒火缓和了一下,却还是面色不好看地朝他叫道,“向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乱带人闯进来?!”

    这些时日,向问天明显对他不是那么热络了,他转念一想,肯定是因为权力之类的事情,他掌权后,最不满意的就是向问天,被自己驳回好多次后才罢休,所以向问天不来纠缠他,他反而觉得轻松。因为向问天于他有推举之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明面上他不能对向问天太差,免得落人把柄。虽然他的把柄已经够多的了,但他可不想在这种决定他是非观的地方让人挑出毛病来。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礼待向问天,大部分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商讨,至于听不听,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这样大体上,别人还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但在不久前,向问天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友好了,他也曾怀疑过,只不过因为没抓到什么也就都归功于自己疑心了。而这会儿,向问天带着一个明显不是善茬的人上了黑木崖,且独独来寻自己,就算自己被酒色填满的脑子,也觉得不对劲了。

    向问天并未搭话,反而是那个陌生人,堂而皇之地环视一周后,用挑剔厌恶的眼神看了自己几眼,朝着向问天这才道,“问天,这神教教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那语气轻蔑而张狂,完全不把杨莲亭一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而向问天呢?他恭敬地弯腰低头,口中道,“教主万福,这是属下考虑不周……”

    杨莲亭连剩下的话都没有听完就已经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地喊道,“向问天!!你在说什么!”

    “这人到底是谁!!”

    杨莲亭有太多想问的事了,又有太多想说的话,但纷纷堵在喉咙,脱口而出的反而是问候对方是谁,这样的废话。

    就见向问天嘲讽一笑,站直了身子看着杨莲亭,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杨大教主还不明白吗?”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还要端着你教主的架子吗?”

    任我行闻言冷哼一声,怕是和他说话都不屑,直接对向问天道,“问天,既然如此你就让他死个明白。”

    向问天弓腰,再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不虞其他表情,只剩冰冷,“杨莲亭,我身边这位乃东方不败的前任教主,任我行。”

    “也是我向问天唯一的主子。”

    杨莲亭闻言,眼白一翻就要晕过去,却硬生生挺住了,通红的眼眶,眼里净是鲜红的血丝,惨白的脸色下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淌,只一瞬间,就让杨莲亭从之前那种醉仙梦死的翩然状态下醒来,这个噩耗带给他的打击是巨大的,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色厉内荏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你之前一力举荐上位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救出任教主做障眼法。”

    “前任教主不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早就认识吗?”

    “……这不可能!他一个正派人士!”

    “可能他的内里并不算是。”

    对峙到最后,杨莲亭已经没有心思去继续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引得向问天同情一瞥。“……告诉我,你可是从一开始就谋划这一事的?”

    “不错。”冷酷无情地一句话,轻易地打碎了杨莲亭心中的那一点期望,他眼睛不动声色地在殿内转悠,想要找到一处生机供自己逃亡。他知道,今天这一切不能善了,这二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失声求饶还不如自己拼尽全力、九死一生还能有个活着的希望,却被深知他本性而早就有所防范的向问天擒住,轻而易举地就折断了杨莲亭的一手一脚。随后像扔一件垃圾一样,随手丢地上,面上毫无波动地听着杨莲亭的哀嚎。

    肢体上的剧痛让杨莲亭明白,他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情的打算,而被残忍对待的自己,则是□□净利落地夺去了逃跑的机会。这是多么地轻而易举,又是多么地漫不经心。

    这就是有武功之人和无武功之人之间的天差地别。

    可恨自己早在牢房里就明白的道理,却野心勃勃地出了一个牢笼,转眼就心甘情愿地跳进了另一个,还毫不自知地沾沾自喜,殊不知被利用了个彻底。现下没有了用处,也就毫不留恋地毁掉。

    直到今日,这个生死关头,杨莲亭才突然意识到昔日,东方不败对他的好和纵容,那是不动声色地掩盖在冷艳外表下的温热,可惜自己却从来不识,混到了今天这一步,才幡然悔悟看清了许多之前没有清楚的,也不屑去看的事实。

    向问天就要一掌结束这个笑话的生命,杨莲亭在生死关头却怔怔地失神了,反应过来后哪怕在对方的手下,也撕心裂肺地喊道,“向问天你不得好死!什么劳什子任我行!!东方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向问天更加厌恶,眼里的恶意简直要溢出眼眶来,手掌开始聚力举起,眼看着就要拍下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浑厚的,让人根本探不出深浅的强大内力外放,让向问天胸膛一紧,喉咙一甜,就要喷出一口鲜血来,以至于抓住杨莲亭的手一松。让杨莲亭看准机会连滚带爬地脱离了向问天的掌控,然后蹲坐在地上连连干呕,鼻涕泪水糊了满脸,一时间竟没空去管是哪里出现的人震慑了向问天。

    任我行比他更加敏锐,在这些人踏入成德殿附近时就有感应。向问天也没空去管逃脱的杨莲亭,他一脸惊骇地望向成德殿大敞四开的房门外,因为这内力给他的感觉竟是该死的熟悉。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男音笑声以穿破耳膜之势传来,竟让人一时没得防备,气血上涌。而本就没有武功傍身的杨莲亭,竟是直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就听那声音豪放地笑道,“既然你们这般热闹,加上本座可好?!”

    “这日月神教,几个月不见竟落得如此境地,任我行!你这老匹夫竟然让你从西湖底下爬出来了!罢!本就是都该死的人!”

    听闻这声音,屋内的三人神色各不相同,向问天面上略过一丝恐惧,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站姿倒是隐隐围绕着任我行而立,而杨莲亭更是面上狂喜,高声喊道,“教主!我在这里!”

    而那任我行,脸上带着极度的仇恨,应着之前那声音道,“东方妖人!你可算出现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抹火红的色彩忽地靠近,就见眼前一闪,东方不败身形形如鬼魅,身轻如烟,出手却迅猛如电,两根手指各捏着一枚绣花针,在任我行周身处穿行,任我行哪怕神功大成,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几息,就被绣花针几欲刺上了眼球,纷乱的躲避完全没有东方不败的身影更胜一筹的速度,那一身红衣,就好像鬼魅一般明昭昭地告诉你他在哪里,却让你根本来不及去攻击。

    因为要应对东方不败的那只绣花针,就已经耗费了任我行的绝大部分体力和精力。

    眼见着任我行身上的血点越来越多,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这在对决中简直是致命的,所以东方不败毫不留情地废了他的一只手臂,向问天想要应援却也来不及了,只是大喝一声上前缠斗,手持软鞭,一挥下去“噼里啪啦”地作响,足见他的威力,但东方不败的面色却丝毫不变,如若现在能看到他的表情,就会惊讶地发现,那薄唇上竟然一直挂着讽刺的微笑,此时的神情竟有了几分苏灼言开嘲讽时的意味,格外让人心惊胆战。他手持银色绣花针,那小小的绣花针,此时在东方不败的手里,却变成了让人恐怖的死神的镰刀,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在场人的性命。东方不败似是不耐烦,银针一挑,竟凭空在向问天的腹前戳了一个血洞,鲜血瞬间溢出,手一松,向问天竟是连自己的软鞭都拿不住了,立时摔倒在地。

    东方不败瞥过他一眼,就再也不管他,越过向问天去对付任我行了。

    任我行的吸功*对上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让任我行肝胆俱裂的是,横行霸道的吸功*对东方不败所起的作用竟微乎其微!

    这何其荒谬!又何其可怖!

    任我行一生中引以为傲的武功,竟然对上自己的敌人毫无影响!且这个敌人成长成这样的样子,还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这何其讽刺!又何其卑劣!

    心神巨裂的结果,自然就是被东方不败压着打,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一声怒吼!

    “东方不败!杨莲亭在我手上!你要是想要他活命!就赶紧放过任教主!”向问天摔倒在杨莲亭的不远处,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起了往日里东方不败对杨莲亭近乎无原则的宠溺,自觉找到了突破口,自然连滚带爬地擒住了杨莲亭,也不管此时的他鼻涕泪水糊了一脸,抓住他的一把头发,露出那张还算英俊的,只不过现在被疼痛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脸,向问天以破釜沉舟之势转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闻言轻“咦”了一声,手下微顿,给了任我行一丝喘息之机。

    见此,向应天更觉自己的猜测没错,狰狞着一张刚猛的脸,制住杨莲亭的挣扎,匕首抵在杨莲亭的手指间,他狠声道,“放我们一条路,不然,我把他的手指剁下来!”说罢看东方不败略带迟疑,一狠心,也不顾杨莲亭的凄惨叫声,手起刀落,一根手指就被锋利的刀给剁了下来。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锥心刺骨,杨莲亭本已经认为没有活路,这才拼尽全力喊了那么一句,而现下活命的机会近在咫尺,他毫不犹豫地哭嚎道,“教主!教主救救我!”涕泪横流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而向问天却根本不管这个男人的死活,见东方不败不答,眼中戾光一闪而过,干净利落地又剁下了杨莲亭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

    杨莲亭刚开始还有力气求得东方不败的救助,在被剁下了三根手指后,喉间就“赫赫”地喘着气,再也做不到嚎叫了。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指,看向东方不败的眼里还带着一丝希冀。

    却见东方不败身子都没有转过来,就狠狠地扇飞了想要趁机偷袭的任我行,看着杨莲亭的眼里带着嘲弄,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后,对上向问天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边的弧度越发凌厉,他开口道,“怎么,向左使这是狗急跳墙了吗?什么玩意儿都敢拿来威胁本座?”

    杨莲亭迫切的眼神听了这话,一瞬间暗了下来,这一刻竟是连手指钻心的痛都感受不到了,是了,是了。怎么能指望东方不败能在意他呢,就算之前……

    向问天明显一愣,不知是没想到东方不败的嘴变得这么毒,还是没反应过来为何威胁杨莲亭不管用了。扬起的匕首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向问天懵了一瞬,竟是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样明显和他想象中不同的发展了。

    反倒是东方不败,看着杨莲亭疼得浑身抽搐,却硬气的一反常态地不再哀嚎时,心里忍不住叹气,到底是自己心动过的……虽然这个心动……不提也罢。

    这么想着,东方不败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在向问天想有下一步动作时,他的绣花针以极快的速度直冲杨莲亭天灵盖,杨莲亭身体一僵,就这么断气在向问天怀里。

    就算东方不败在之前是真的在意,在自己做下了那一系列事情后,想要再次得到谅解,都是不可能的了……他怎么能天真地认为东方不败会原谅那样垃圾的自己呢……一枚插入天灵盖的银针打断了杨莲亭的思绪,也打断了他越来越内疚的自省,至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一个被东方不败提拔,又和他纠缠了不短时日的小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东方不败的针下。他的一生,成也东方败也东方,只不过醒悟的太晚,东方不败那样骄傲的人不打算给他反悔的机会罢了。

    也不知这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是个什么滋味。

    而场上的局面不会因为杨莲亭的死亡就变了分毫,反而是向问天察觉东方不败先他一步把人杀死,这会儿抱着一个死人有些膈应,遂抖了抖身子,抛下尸身,强忍着疼痛再次提着软鞭加入战场。

    二对一,就算是东方不败也渐渐支撑不住这么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红袍一抖,就以鬼魅之身朝着极端诡异的姿势躲开了两人的围攻。

    东方不败手指一亮,瞬间四枚绣花针再次出现在他的手里,在两人之间穿来插去,那枚小小的绣花针,在东方不败的手里仿佛被他使出了百般花样,驱使如闪电般快速,给任我行和向问天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一对二,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察觉不到半分败象。

    让任我行和向问天心神巨裂的同时,也萌生了退意。

    而看着半点没有颓迹的东方不败,则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游刃有余,只不过他动作太快,而绣花针又足够诡秘莫测才给这两个人这样的错觉罢了。时间一长,那是铁定瞒不过敏锐的任我行的。

    就在东方不败暗恨苏灼言时,那个正被想着的人正翩翩走进这成德殿,明明是三个人生死对决的时刻,这个人却走出了悠闲庭院的意味。不说任我行二人,就算是本来有所计划的东方不败,也被苏灼言此时的姿态而愣了。

    苏灼言手持一只泛着白金幽光的笔,精致地夺人眼球,而他本人,一身墨色和紫色长衫,里面是纯白的三件套,层层叠叠地勾勒出这人姣好的身材,而他的脸更是俊逸的没话说,就好像梅花落下,寒冬处的唯一风景,又好像春日的微风,带给人的除了温柔再无其他感受。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又充满魅力的人,有着浑然天成的能使人放下戒备的柔和,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只有在对视时才会从他的眼中泄露一二。

    如若他们知道,确信是在生死决斗的话,都产生了正在坐在三月的桃花树下温茶,感受着微风拂面和口感正好的明前茶的错觉,而不是在这儿决斗。

    这个人太具有欺骗性。只一瞬间,任我行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看着那张俊朗的脸,他反而怀疑起对方的动机。

    ……这人,是和东方不败一伙儿的?

    向问天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就在这空档,苏灼言反而看慢实快地走进前来,轻声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

    东方不败:装得那么像,你倒是上啊!

    任我行、向问天:……???

    东方不败:…………竟然觉得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谁知面对这样一句无厘头的问话,向问天竟然自然而然地接话,“我们什么都没做。”说罢还好像证明清白一样离了东方不败几步。

    东方不败、任我行:……????

    这个诡异的情况……苏灼言眼里闪过兴味,配合地道,“那随我走怎么样?”

    向问天点点头,被大胡子遮挡的脸动了动,说着还真就跟着苏灼言往前走了几步,一双小眼睛闪着幽光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

    就在苏灼言停下步伐的一瞬间,向问天同时出手,软鞭一挥而就。而身后的东方不败则在苏灼言停下的那一刹那同时向任我行急速地甩出绣花针,直奔面部而去。而任我行则因为反应慢了一拍而被一枚绣花针直戳眼球,瞬间惨叫声起,“啊啊啊,我的眼睛!”

    来不及回头的向问天被身后的惨叫声嚎的心慌,就有一瞬间的走神,战场上瞬息万变,这种高手对决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被苏灼言立刻抓住了机会,占了上风。白金相间的落凤急促地打出各种招数,纯白的玉石坠子随着功力的发动而荡起了令人心折的波痕,发出清脆的声响。起手商阳指,然后兰摧玉折和钟灵毓秀,一个太阴指急速后退,躲过向问天直面而来的软鞭,趁着向问天被强劲的内力搅得内力不续时,瞅准机会运功调息一个玉石俱焚。

    纯白的玉石坠子重归安静之时,不知为何,这个大殿也陷入了安静中,于是那声轻微的音爆,就显得格外的响亮而惊人。

    被苏灼言一个接着一个的连招打得措手不及,就算想要反击,体内的内力也好像和自己作对一般不趋于自己使用,反而气血混乱,更让向问天暗伤在地。那微弱的一声音爆,在炸开的一瞬间,向问天竟然微妙的决定整个世界都正在离自己而去。从重伤中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且嘴里立刻涌上来一口鲜血,喷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没一处是完整的。迟钝的反应终于上线,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剧痛,让他哀嚎的痛,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呃”的暗哑声。

    浑身疼得他想要打滚,却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扭曲着脸在地上缓慢地扭动。一时间全场寂静,让向问天从一个健全的魔教左使,前任教主的二把手,在几刻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任我行捂着那只瞎了的眼睛,另一只明亮的眼睛却把向问天从头到尾的经历看了个分明,对于他这样的结果难得的什么话都没说,只不过视线再对上苏灼言那张俊秀的脸时,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东方不败也默然地看着歪在地上的向问天,罕见地跟着一起沉默了。

    这时也只有苏灼言一人不受影响,他爱怜地摸了摸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被自己拿出来的落凤,捏了捏那块他相当喜爱的白色玉石,对着向问天还是笑得一脸温柔,“这位,向左使是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的向问天,轻描淡写地踩着他的脸,捻了捻,口上却还温柔地解释,“一不小心激动了,竟然鞋子上溅了血,借你的脸一擦,想必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啊,呃。”向问天在他的靴子下痛苦地挣扎,却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一点点地把自己的脸脱离他的靴子,当终于有一点脱离时,却见那个笑得温柔却恶劣非凡的男人紧跟着结结实实地又踩上去,然后轻声开口道,“在下苏灼言,只是一个大夫。”

    “只不过你的异心用错了地方,惹得在下有点火大。”这么说着,苏灼言转了转手中精致得仿佛工艺品一样的武器,顿了顿,竟然笑了,他开口说了向问天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教你最后一课,看着弱不禁风的人,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

    一个接着一个对苏灼言来说不痛不痒的判官笔法,甩在拼尽全力躲避的向问天身上,好似墨痕划过的痕迹,勾起一朵朵墨绿的笔花。判官笔法施展出来的样子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美妙,但甩在这时生不如死的向问天身上时,只会让他受尽折磨。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向问天直到死,也是饱受痛苦,以极度扭曲的状态死去。

    本就是任我行和向问天两个人,而现在,向问天已经死了,只留下任我行一人,且还是瞎了眼的任我行,被打败也是早晚的事。

    不知是不是苏灼言出乎意料的武力吓到他了,直到被擒住,任我行都没有丝毫抵抗,沉闷冷静的仿佛不是那个狂妄自大的任大教主了一般。

    不过东方不败可懒得在意丧家之犬的想法,吩咐了人将他下放地牢最底层后,两人就慢慢返回了东方不败之前的住处。

    并肩而走的两人意料之外的沉默,就要见到东方不败从前的院落,这才听他嗤笑一声,轻声道,“我可不知道大夫是这么个武力值。”

    苏灼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话里并没有怒气,且没有自称,这才隐晦地松了口气,再开口时,就换上和平常无疑的温柔语调了,“只是个有点特殊的大夫罢了。”

    “哦?有点特殊?”东方不败尾音一勾,短短五个字让他说的让人旖旎非常,苏灼言却在其中嗅到了危险的意味,神色顿时一凛,不敢有丝毫想法,把肚子里的话过了又过,才谨慎地道。

    “……只是会一点武功。”顿了顿,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之前我们在崖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交手过。”

    潜台词就是,你干嘛这么难以接受的样子。

    东方不败冷漠脸,他能说什么,说之前只是交手,没有认真,只有个朦胧的印象,却没有今天这场来的震撼吗?

    他会承认不光是今天震撼到了,而且还发现之前都小看他了吗?这让他怎么说?这能说吗?前脚刚在恼怒于对方的轻视,后脚就发现自己犯了相同的错误,这让东方不败恼怒对方的同时,更加痛恨自己。

    “你在怪我?”

    一句问话的同时,东方不败抬眼看他。

    “哪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我不用你来救,真的太好了。”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