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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再一次的坐实了天字第一号宠臣这个称号,甚至还多添了好些个前缀词。譬如,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等等,毕竟这一次同往年任何一次都大不相同,等于是将四王八公十二侯一网打尽了。当然,四王并没有甚么损失,可想也知晓,这是泰安帝对老臣开战的信号,且留给老臣们的选择余地真心不多。

    说真的,贾赦这回被泰安帝坑得很惨。

    就算之前没人想到贾赦在这些事情里头的作用,可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呢?其他人都落马了,偏就只有他升了爵位,还赐还了原本的府邸。至于所谓的减制,减是肯定减了的,□□国府建府也有近百年了,与其说是减制,不若说是不花钱修缮一新更为妥当一些。

    尤其负责督建的人还是贾赦最心爱的儿子。

    #老子比窦娥还冤#

    #跳进天河都洗不清了#

    生无可恋的贾赦足足追杀了十二小半日,最后才在闻讯赶来的那拉淑娴劝解下放过了这倒霉孩子。

    其实,那拉淑娴也觉得十二欠收拾,可这事儿还真就不能怪在他头上,毕竟谁让幕后主使之人就是龙椅上的那位呢?撇开泰安帝本身的威压不提,对于十二来说,那位还是他上辈子的皇玛法,这叫他如何反抗?他宁愿豁出命去跟上辈子的渣爹同归于尽,也不敢跟他最崇拜的皇玛法呛声。

    唉,这就是命啊!

    泰安帝布了一手好局,坑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最宠信的臣子贾赦,也包括即将成为他女婿的十二,更有甚者,连他亲老子太上皇并他同胞弟弟十四王爷都没放过。

    简直神坑!!

    偏生,不管是猜出了真相的人,还是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人,都没法找泰安帝算账。哪怕再怎么心有怨言,也顶多在心头腹诽两句,饶是胆大如贾赦也只敢拿泰安帝未来的女婿撒气。

    “娘,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对对,我是就快成为驸马爷了,可这是去年就赐的婚。这隔了好几个月了,蠢爹这才发觉我成了皇家的人了?铁了心想要先恁我一顿?我咋那么命苦呢?”

    贾家暂住的三进宅子里,那拉淑娴好整以暇的看着迎姐儿埋头归整账本子,至于蹲在她脚边连声抱屈的十二,则至始至终都被她给无视了。

    说起这宅子,还是托了张家给暂且赁下来了,只有三进,虽不至于住不开,可确实住得极是不方便。然而,即便如此也已经很不错,因着事发突然,那拉淑娴又不曾事先得到消息,以至于当时全家人被轰出来时,除却贴身的细软外,啥都没有。亏的张家那头得了消息,立马派人过来帮衬,又急急的寻了个宅子让他们暂住。至于旁的亲朋好友,包括二房在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简直就跟避瘟疫一般的飞遁而走。

    不过,也就这么几日了。

    贾赦升爵位的消息已然传开,曾经的荣国府也已减制完毕,只等着寻个好日子搬进去就行了。又因着十二和雍华公主的亲事定在三月十九,也就是说,哪怕仅仅是为了公主的颜面,他们一家子也必须在此之前搬回去。

    ——这也是迎姐儿忙得不可开交的真正原因。

    因着十二负责监督减制曾经的宁荣二府,也因此两家的家产都没有任何损失。可侯府跟国公府到底不是一回事儿,很多方面都需要仔细斟酌。这要是搁在以前,略有些逾越也无妨,可很明显泰安帝正处于看谁不顺眼恁死谁的阶段,他们还是别招惹是非了。

    偏巧,王熙凤正怀孕中,那拉淑娴则要统管一家上下的吃喝用度等琐事,以至于迎姐儿再度被迫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短短俩月不到的时间,愣是又瘦了十来斤。

    听得十二的哭诉抱怨,迎姐儿忙里偷闲的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招谁惹谁?明明知晓事情的全部原委愣是啥消息都不肯透露,你说你招谁惹谁了?我如今一心盼着那位雍华公主,脾气性子像凤姐姐,相貌身段像凤姐姐那娘家嫂子!!”

    十二惊呆了。

    前世今生他都听到过不少的诅咒,却没有哪个像迎姐儿这般恶毒的。不过只片刻功夫,十二就释然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哥哥我是见过雍华公主的。怎么说呢……让你失望了,她该是相貌身段像凤姐姐,至于脾气性子却是比凤姐姐温柔个千百倍!”

    正说着,十二忽的感到有人拍他的脑袋,抬眼一看,却见那拉淑娴一脸的心疼,不禁诧异的挑眉:“娘?”

    那拉淑娴用格外悲伤怜悯的语气道:“别蹲着了,先起来瞧瞧窗外罢。”

    半开的窗户外头,王熙凤一手扒着窗户,一手撑着腰,正格外温柔的往屋里瞧。

    “哎哟我突然想起来了,还有一件要紧事儿没办。”十二猛的原地跳起,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门,只转瞬间,就彻底没了踪影。

    片刻后,王熙凤慢腾腾的走进了房里,身后跟着走得歪歪斜斜的小鑫儿。

    因着被迫缩在这小宅子里,加上之前也没想到事情会解决的这般顺利,贾家这头很是遣散了一批下人。当然,主子跟前的贴身丫鬟还是在的,却是不免要做一些往日里属于洒扫丫鬟的事情。又因着小鑫儿素来乖巧,王熙凤索性只留了一个奶娘,将旁的人都打发出去干活了。

    这会儿,估计奶娘应该是去端午后的茶点了,王熙凤便领着刚睡醒的小鑫儿往正堂这头来,结果一不小心……

    “琮儿真不愧是琏二爷的嫡亲弟弟,俩人简直一个样儿,全不知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熙凤扶着腰进了房里,眉眼一挑,极是嘚瑟的道,“看我回头不寻他的麻烦!”

    “寻呗,左右他也是欠的。”那拉淑娴起身将走路还晃悠着的小鑫儿揽到了怀里,拿手轻点她的鼻尖,“今个儿起得略早了点儿,你叔叔还没醒呢。”

    “五五五!”小鑫儿已经一岁半了,会说话也会走路,可惜哪样都不大好。偏生,她爹娘都是心大,丝毫不认为这有甚么,又有比她大了四个月的小五比着,俩人皆认为越晚说话越聪慧。尽管这种说法遭到十二猛烈的抨击,可他俩依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找你五叔?”那拉淑娴笑着抱起她往里头耳房走去。

    这宅子太小了,又因着贾赦先前被禁锢了许久,那拉淑娴索性让小五跟自己一道儿睡,至于迎姐儿则就住在她隔壁屋里。这会儿,她抱着小鑫儿径直往里头耳房走去,才十来步,就到了架子床跟前,伸手替鑫儿褪了小红绣鞋,满意的看着鑫儿一个饿虎下山,扑上去挠她五叔。

    小五并不像璟哥儿那般贪睡,可他多少还是有些懒散的。具体表现为,晚间不肯睡,早间不肯起。哪怕是午睡好了,每次都要闹半个时辰才愿意闭眼睡去,当然顺理成章的也不可能在预定的时间里醒转过来。

    叮嘱了小五的奶娘看着俩孩子,那拉淑娴仍回了外间,抬眼就看到迎姐儿跟饿了八辈子一般,大口大口的吃着点心,完了直接往嘴里灌了一整壶茶水。

    唉,亏的张家不嫌弃,不然这样不拘小节的闺女,就算已经成功瘦下来了,估计也嫁不出去罢?

    这厢,那拉淑娴极是忧伤的望着迎姐儿,那厢,王熙凤已经发觉了,悄悄的捅了捅迎姐儿的手肘,示意她收敛一点儿。

    结果,迎姐儿却只是笑嘻嘻的道:“娘,咱们啥时候搬回去呢?对了,到时候,能给我一个院子吗?”

    “啥时候搬还得看你爹,到时候你若想要个院子,就住到琮儿先前那地儿去。话说回来,你爹人呢?还在老太太那儿?”那拉淑娴奇道。早先时候,她是亲自坐着马车把那俩在街面上玩你追我逃游戏的父子给提溜了回来,不同于一回来就蹲在她脚边不停哭诉抱怨的十二,贾赦却是在进门之初就去贾母那头请安了。

    所以,这是贾母凶性大发把贾赦给干掉了?

    这人呢,就惦记不得。那拉淑娴才问了这话,就见贾赦垂头丧气的进了房里。见状,王熙凤便拉上迎姐儿去她房里,将这地儿让给了贾赦俩口子。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贾赦蔫头蔫脑的坐下,还未开口先长出了一口气。半晌,才微微抬眼看了看四下,奇道:“琮儿呢?”总不能真被他打怕跑路了罢?

    “在背后说凤丫头的坏话,结果被凤丫头逮了个正着。”那拉淑娴一脸的无奈,“我总觉得最近琮儿有些倒霉,先是被圣上摆了一道儿,后又被你这个当爹的狠狠揍了一顿,如今连凤丫头都惦记上他了,指不定回头有多惨呢。”

    “是挺惨的。”贾赦再度叹气,“再惨能有我惨?得了得了,我同你说一声,三月初九这个日子还算凑合,咱们一家都得赶紧搬回去。旁的倒是不着急,得先紧着琮儿的亲事。虽说圣上也派了人,可到底是咱们家娶媳妇儿……反正就算是尚公主,也是琮儿娶妻,才不是嫁出去!!”

    那拉淑娴极是同情的望着他,其实贾赦确实蛮惨的,甭管他这人贱成啥样儿,可每次对上泰安帝,他就没胜过哪怕一回。

    可惜,同情归同情,认真思量一下,那拉淑娴还是认为他特别活该。

    “除了搬家一事,还有旁的事儿吗?老太太可有说甚么?对了,先前我看老太太是真的伤心了。”

    “啧。”贾赦不屑的撇了撇嘴,贾母为何会伤心,他就算之前并不知情,到了这会儿却是早已心知肚明了。说起来,贾政也是蛮能耐的,甭管往日里有多么的窝囊多么的优柔寡断,可至少这一回倒是溜得挺快的。一夜之间带着全家跑路,之后面对“落难”的大房更是摆出了一副恩断义绝的模样。若仅仅是针对大房,那当然无所谓了,可贾母呢?你跑归跑,连养在贾母跟前的宝玉,以及那几个庶出子女都记得带上了,怎么就不干脆连贾母一道儿带走呢?

    贾母确实伤心了,不过贾赦却丝毫不同情。

    由此可见,贾家诸人皆是一副铁石心肠。

    “甭管怎么说,老太太都是咱们府上的老封君,哪怕圣上夺了荣国府的牌匾,她也仍然是超品的国公夫人。”那拉淑娴提醒道。

    “道理我都懂,可别指望我去安慰她。反之到时候搬家了,仍让她住到荣庆堂去,该给的份例半点儿都别克扣,至于旁的,爱咋咋地!”贾赦也是豁出去了,左右之前贾母已经不止一次的传出他不孝的言论。如今倒是好,他倒是没有丝毫改变,可有贾政这个更荒唐的比着,反倒衬托出他的孝顺来了。

    尽管极有可能传出贾母的俩儿子都不是东西的流言,不过贾赦是无所谓的。

    “旁的事儿呢?”那拉淑娴再度问道。

    贾赦狐疑的抬眼望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

    “我已经知晓你同圣上策划了这一切,旁的人家我管不着,也懒得费这份心神。我就问一句,蓉儿如何了?”

    “哦,他呀……”贾赦顿了顿,“他没事儿,你仔细想想,他原就只是承袭了三等将军的爵位,头上顶着个国公府的牌匾,迟早要出事。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圣上撸了国公府,回头自会还他一个三等将军府。对了,或许还会有旁的补偿。”

    补偿甚么的,那拉淑娴倒是不在意,左右宁国府那头原也不缺钱财。一听说那头没事儿,她便已经放下心来了,至于祖宅,她反而比一般人更看得开。唯一让她无语的是,贾赦期待了那么久,还真就将隔壁府弄成了公主府,这算甚么?泰安帝跟着他一道儿胡闹?

    那拉淑娴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泰安帝已经离她记忆中前世那位英明神武的雍正爷越来越远了,尽管这很有可能原就是两个世界所存在的差异,可她还是不由的认为,这全都是贾赦干的好事儿!

    “罢了,我去安排搬家的事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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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的事情很繁琐,尤其之前那拉淑娴趁机遣散了好些个下人。这遣散容易,想要再找回来却是真心很难。当然,那拉淑娴也绝对不会再将那些如同大爷一般的下人再寻回,她宁愿等安顿下来后,找人牙子再采买一些。

    虽说贾赦将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九,可事实上那只是新府开宴的日子,在这之前,贾家就得完成诸多搬家事宜。万幸的是,十二因着之前督建的差遣,手头人倒是不缺人,这才使得贾家赶在初九前一日,将所有的家当都搬了回去。

    各人的房舍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动,当然有几处违制的宅子还是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假山流水,以及十二特地命人在西面挖了一个巨大的荷花塘,还让人弄了个小型的演武场。

    除此之外,每个院子都被修缮一新,看着既不同于以往,又仿佛有着极为熟悉的感觉。等贾家人入住之后,皆纷纷为泰安帝点了蜡。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想也知晓十二是甚么德行的人,让他督建,他只会在不违制的情况下,将自家整体改造一番。加上修缮费用又是从泰安帝的私库里走的,想也知晓,这回泰安帝算是大出血了。

    对此,贾赦异常满意,甚至一扫之前的不悦,乐呵呵的拉着琏哥儿一起写帖子。因着时间紧凑,再加上贾赦干得那些个好事儿,明个儿初九的搬家宴,贾赦只打算邀请几个近亲好友。

    张家是必须要请的,哪怕明知晓请来了之后一定会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贾赦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史家也要请,不过估计来得只有保龄侯爷一家三口了,毕竟史家二老爷的老泰山一家子至今还被关在天牢里,史家三老爷也就是忠靖侯则压根就不在京城里。还有王子胜他们家,到底是姻亲,离得还近,怎么可能不邀请呢?至于王子腾那他们家就算了,薛家也懒得请了。

    “爹,您这是……”琏哥儿将帖子归整好,时间太紧凑了,他得立刻命人将帖子挨家挨户的送过去。有几封还不能由下人去送,比如张家那头,就必须贾赦亲自去请,王家得他去,史家可以使唤十二去等等,可都已经写完了,贾赦还在干啥?

    贾赦在给他的蠢弟弟写帖子。

    要不怎么说贾赦这人贱呢?倒不是犯贱的人,而是单纯的贱|人。他之前倒是想好了,要跟贾政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呢,如今风光的人是他,他凭啥不能在贾政跟前嘚瑟了?不单这开府的宴要请,回头十二成亲时,更得请!

    这般想着,贾赦极是认真的填了帖子,放下笔后,才抬眼对上琏哥儿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从王家回来后,顺道儿去一趟你二叔家。记得,就说老太太想念他了,非要他来。”

    琏哥儿捂着腮帮子,一脸牙疼的接过了帖子:“您确定是老太太想念他了?为啥我觉得老太太如今恨不得打死他?”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作甚?对了,连璟儿那小子都知晓吃味儿,会护着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儿,你呢?”冷不丁的想起前几日的事儿,贾赦狂摇头,“没用的怂孩子,你知不知道琮儿上回当着你媳妇儿的面,说她的坏话?”

    “呦!还有这事儿?”琏哥儿本来都打算去送帖子了,一听这话,立马回过身来,饶有兴趣的道,“结果咋样?琮儿就没有被凤姐儿打死?哈哈哈哈哈,我猜他一定跟被狗撵的兔子一般,撒丫子夺路而逃了对罢?”

    贾赦狂瞪眼。

    见状,琏哥儿摊了摊手:“爹,您不能老拿我同琮儿、璟儿相比。就说璟儿好了,他护着他媳妇儿那是理所当然的,就林家姐儿那性子,要是没人护着,指不定被连皮带骨头一道儿给吞了。可我媳妇儿呢?啧啧,我就怕一不留神,她把旁人给干掉了,还用我护着?对了,琮儿真的没被打吗?”

    “滚滚,赶紧送帖子去,滚!一个两个的,都不给老子省心!!”

    养儿方知父母恩。可惜对于贾赦来说,是当了爹以后,才知道熊孩子有多糟心!尤其他的儿女们,除却如今年岁尚幼的小五,其他几个就没一个是好东西。尽管贾赦不想承认诸如此类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可他还是清晰的明白,自己是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的。

    既然得不到同情,那就可劲儿的给人添堵呗。

    抱着这般操蛋的想法,等次日开府宴一开始,贾赦便游走在各处亲朋好友之间,争取给除了他三位舅哥以外的所有人都添堵。不过,这个想法在看到他那蠢弟弟贾政后,就迅速改了。

    “二弟哟!看到你没事儿,大哥我真的太欣慰了。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有多担心你,想着还不如当时狠下心肠来,一分家就将你们那房轰出家门得了,这样一来,虽说会伤了你的心,可至少能保全你们一家子。我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把你给连累了,我的弟弟哟,我这辈子可就你这么唯一的嫡亲弟弟,要是你出事儿了,我可怎么活哟!”

    贾政:“…………”

    “还好还好,你素日里虽迟钝了点儿,可在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见势不妙立刻撒丫子跑路了。那话是咋说的?对了,就跟被狗撵的兔子一样,夺路狂奔!不过幸好如此,你们一家子半点儿意外都没有。嗯,很好,哥哥我很欣慰!”

    贾赦故作欣慰的拍了拍贾政的肩膀,语气沉痛的道:“连老太太都丢下不管了,真有你的!”

    说罢,贾赦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快步往保龄侯爷身边去。留下贾政一人把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却跟往常一样拿贾赦毫无办法。再扫视了一圈,贾政发觉所有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看自己,登时燥得满面通红,肚子呆立了一会儿后,便借故匆匆离去。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哪怕贾赦这人的确是一如既往的贱,可说真的,他没有做过对不起贾政的事情。即便是算上分家一事,那也是依着律法走的,还额外多让了一成的家业。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贾赦就已经很对得起贾政这个弟弟了。

    至于贾母,整个京城都知晓贾母有多偏心,之前偏心贾政,之后偏心贾政的嫡次子宝玉,那可真的是将贾家二房放在心尖尖上的。然而,一朝出事,贾政却连夜带着全家人离开,连个庶出子女都不曾落下,却唯独没有顾上贾母。

    若说贾赦是个贱|人,那么贾政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贾政撇开同他一道儿前来的王夫人,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已经更名为荣宁侯府的宅邸,直到上了马车,他还拿袖子挡着脸,无言以对无脸见人。

    ……

    ……

    比起前院的暗流涌动,后宅就显得和气很多了,当然,里头有多少真情实意,又有多少虚情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贾母依然坐在素日里常坐的荣庆堂正堂高坐上,虽说府里被减制了,□□庆堂这头变化不是很大,也就是最外围一圈的房舍改成了苗圃,对于贾母来说,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然而,她还是觉得心有戚戚然。

    望着底下的女眷们,她们其实都有各自的生活。

    那拉淑娴跟前围坐着的是张家三位太太,离她最远的反而是即将成为亲家的张家大太太小潘氏,不过看着气氛犹可,显然谁也不想给谁难堪。

    王熙凤怀了身孕,挨着她说话的是王仁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倒是王熙凤的大闺女鑫儿,这会儿跟大房的小五一道儿被迎姐儿和惜春领着在旁边的暖阁里玩,到底年岁太小,不让他们出来显得不重用,可让他们出来又恐俩孩子哭闹,这也算是折中罢。

    大房这头倒是安宁得很,旁边的王夫人是满脸的假笑,偏除却她带过来的薛家太太外,谁都不想理会她,愈发衬出她的尴尬来。

    其实,薛家太太本不在邀请之列,可她是同王夫人一道儿来的,贾家这头也不好赶人,便由着她们姐妹俩进来了。然而,进倒是进来了,除却茶点并不少外,旁的简直就跟没这俩人一般无二。

    忽的,贾母幽幽的开了口:“不是说保龄侯爷也来了吗?淑娴。”

    那拉淑娴听着这声唤,忙起身笑着回道:“先前听史家的人说了,保龄侯夫人有喜了,因着时日尚短,就不过来了。等回头将孩子诞下了,定会亲自来跟老太太您讨饶的。”

    “有喜了?好,这是好事儿。”贾母淡淡的开口,面上却瞧不出有半分喜色。倒不是她不待见保龄侯夫人,而是猛的意识到,自己并非无可或缺。疼了大半辈子的贾政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她,以为是最后倚靠的宝玉则压根没来看过她,嫡长子贾赦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而娘家那头又从不同她联系,哪怕递个消息,都要从那拉淑娴那头过……

    活到这份上,真的是够了!!

    可惜的是,没人会在意贾母心里的想法,就连最注重颜面的那拉淑娴,也只会保持表面上的恭敬而已。亦如贾赦所言,荣庆堂还是给贾母住,一应的吃穿用度和份例,半点儿也不会少了她的。至于旁的,却是用不着奢求了,左右如今没了二房从中掺和,新的荣宁侯府,一定会很平顺的。

    彼时,王夫人也终于寻到了合适的话头,讪笑着的向贾母道:“有喜自是好事儿,我记得保龄侯爷膝下唯有一女罢?早日添个男丁也使得。对了,珠儿媳妇儿也有喜了,要不然今个儿我就该带着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尽管贾政伤透了贾母的心,可对于王夫人,贾母却没有太多的感觉。理由很简单,从王夫人进门到如今,贾母对她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漠视和厌恶,哪怕她做出再丧心病狂的举动来,贾母都不会往心里去。

    不过,在听说李纨有孕后,贾母还是抬了抬眼皮:“有孕了就好生养着,别整那些个有的没的。”

    王夫人眼底里闪过一丝怨毒,李纨能干甚么?这话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可他们这一房难道没有苦衷吗?之前已经分了家,一见大事不妙,当然立刻走人了。难不成还指望他们留下来给大房陪葬吗?还说甚么宝玉是心头肉,这不还是怨上了?

    其实,怨不怨的,王夫人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贾母早先的那些承诺。二房已经离开了,曾经的荣国府也已变成了如今的荣宁侯府,可以说彻底断绝了二房的退路。若是连贾母都彻底厌弃了他们,那当初承诺的私房和嫁妆又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一想到那数额不菲的钱财,王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半点儿也不觉得当初自家连夜离开荣国府有何不对的,倒是一心认定贾母不会再遵守先前的承诺了。

    而事实很快就证明,王夫人这回猜得极对。

    “淑娴。”片刻后,贾母再度唤了那拉淑娴,倒不是她忽的对自家老大媳妇儿有了好感,而是她已经察觉了那拉淑娴对她的态度。

    恭敬有之,更多的是疏离。

    不过对于贾母而言,这些也就够了,她可以肯定,那拉淑娴会一如既往的对她恭敬有加,甚至对于她的大部分要求都会应允的。这是大房对她的既定态度。

    “老太太有甚么吩咐?”果然不出所料,那拉淑娴的确一听到唤声,立刻笑着看了过来。

    贾母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她已经错了太多太多回,接下来恐怕不容再犯错了。二房是靠不住的,宝玉虽是个好孩子,可惜年岁太小了,她都已经过了花甲之龄,天知晓能不能看到宝玉及冠之日。既如此,就别怪她太现实了。

    “我忽的想到一事儿,虽说琮儿的亲事有圣上让人盯着,可到底是咱们家娶妻,我这个当祖母的可不是得表示一下?这规矩我也是知晓的,成亲第二日怕是要先入宫谢恩,那索性这般,我将准备的东西予了你,回头给你替我给琮儿罢。”

    那拉淑娴微微皱眉,她实在是弄不懂贾母的想法。准确的说,相识这么多年了,她就没有一次能想明白贾母脑子里在想甚么的。不过,她跟贾赦早就有所商议,尤其在面对贾母时的态度,更是做了协商。

    当下,那拉淑娴便按下了心底里的狐疑,笑着向贾母道谢:“老太太您有这份疼孩子的心便好了,东西甚么的,要不回头等琮儿过来给您请安时再说?”

    “也成,到时候索性让琏儿、璟儿也过来罢,有些事儿我还真打算同他们好生说说。”贾母半叹息着道。

    这话一出,莫说那拉淑娴了,连王熙凤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贾母今个儿的态度太古怪了,完全不似以往的她。尤其王夫人也在场,贾母竟半点儿不询问宝玉的近况,莫名其妙的扯到十二等人身上,这是打算作甚?

    王熙凤认真的看了一眼贾母,旋即在娘家大嫂的提醒下,又笑着小声说起了话。甭管贾母要做甚么,她既有夫君护着,上头又有公婆在,加之如今她还怀着身子,才懒得去猜那老婆子的心思。

    又片刻后,曾经的宁国府如今的贾府也派了人过来,来的是贾珍之妻尤氏。因着迟了些,尤氏很是不好意思的连声道歉。她原就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又是填房继室,先前更是跟贾珍在外头生活了好几年,若非知晓她的身份,一般人绝不会认为她是当家主母。而事实上,贾家做主的人也是蓉儿,并非她和贾珍。

    虽说是迟了,可总比不来得好。尤其在那拉淑娴看来,贾赦这回瞎折腾莫名的连累了他们,因而心里头还是略有些愧疚的。这会儿见尤氏过来,那拉淑娴便唤她到跟前,细细的问起了近况。

    而在另一头,眼见自己被所有人冷漠对待,甚至连贾母都仿佛彻底改了心意,王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偏此时,薛家太太还极没眼色的凑到她耳边低语道:“那尤氏,可是以前你们东府那头的珍大奶奶?我记得,那头还有个哥儿,比宝丫头大不了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