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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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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王自然不会找到张大人。马车上那一露面后,张大人便在车上换了装扮,不停留的出城去了。

    那个时候,沈三才到王府,他们又如何能寻到。便是之后派人出京去追,可惜,谁能晓得张大人到底往哪个方向去?

    渁竞天提着一轴画,来到燕平侯府,心里很是得意。

    淳王,该吐血吧。

    没错,是夜,淳王又吐了口血,仍是不敢找太医,那股子憋屈劲儿啊,沈三毫无疑问被迁怒了。

    见到燕平侯,渁竞天直接亮明来意:“我要去工部看看那些铠甲兵器,可不能让人糊弄了。”

    燕平侯生着闷气,他是拿边疆战士性命牟利的黑心商人吗?

    看就看,真材实料还怕她不成。

    “行,我带你去。”

    “等等,”渁竞天扬扬手里画卷:“我先找下韩世子,送大婚贺礼。”

    燕平侯莫名想到上次她送的纳妾礼,一尊送子观音,新瓷。这次送的是什么?哦,画啊,估计是铺子里十几两一幅的那种。

    让人喊了韩谦来。

    韩谦诧异:“你还真送?”

    “当然了,打开看看,喜欢吗?我是翻了好久,觉得这个可能合适些。”

    韩谦笑笑:“有心了,你送的什么都好。”

    燕平侯牙疼肺也疼,对上这张脸,你脑子就被狗吃了是吧?

    韩谦接过来,将画放在案上,轻转画轴,画面徐徐打开。

    渁竞天看着他,公子如玉,温柔雅致,不怪能迷住小姑娘。若是前世的自己,见到这样的男人,也是会欣赏的吧。

    可惜,韩谦宛如稀世花,不是她需要的那一款。从她重生那一刻,韩谦注定是挂着初恋名头的水中月镜中花了。

    如今的她,不喜欢望月,也不喜欢养花。

    她的另一半,必定要有能力与她并驾齐驱打下一片自由天空。

    “我想着,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见,也可能这辈子再见不着。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送给韩世子,权当记挂老友吧。”

    画面展开小半,韩谦手顿住,抬头望她,深邃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惆怅呢。

    他的心,有些…疼。

    渁竞天对着他笑,细究起来,韩谦并未做错事,况且毕竟是女儿的生父,她无法将怒火私愤发泄在他头上。往事如风不可追,希望自此相忘。

    韩谦看呆了去,那熟悉的脸,那璀璨的笑眸,微微勾起的嘴角有些…轻柔。她笑得柔和又遥远,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汐儿…”

    “呵呵,让本候看看渁大人的好画。”

    眼瞅着屋里气氛变得诡异,燕平侯立即上前大声说笑,心里痛骂渁竞天,赶紧走,赶紧走,送什么破画。

    身子一挤,将韩谦挤的一个踉跄回了神,自己飞速展开画卷,没看清就大声夸赞:“好画,好画,画工非凡布局合理,渁大人花了上百银子——呃——”

    燕平侯惊了,瞪着画面,脸红脖子粗。

    “这,这,这是——芭蕉行?真,真真迹?”

    韩谦听得愣住,急忙上来细瞧,看画看纸看印章。

    “这是——真迹。”

    “真迹?!”燕平侯拔尖了嗓子,不可置信。

    芭蕉行,是千年前大画家顾春的最有名画作之一。据说,那是他被贬南疆之后,胸中积郁抱负不得展,郁郁将终。幸得高人点化,看破人生无常后所做的第一幅画。

    正是从这幅画开始,顾春开创了绘画史上新流派。

    这不是千金难求,这是万金也求不来呀。

    燕平侯口干舌燥,双手不敢碰触画面,问向渁竞天:“你知不知道这画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它的价值?”

    没见过此画真迹,是先帝的一大遗憾啊。

    燕平侯手抖啊抖,若是真的,自己能不能留着?当今没先帝那么喜欢顾春,应该…可以吧?

    渁竞天毫不在意:“我又不懂这些,不过是看这画顺眼,是,那,那什么,唔,知己之感,才留下了。”

    燕平侯眼皮子直抽抽,知己?人家一代画坛宗师跟你个水匪头子知己呢?你当点化他的人是你家水匪祖宗呢?

    韩谦却点头,笑道:“这幅芭蕉行是顾大师看破得失无常后所做,隐含他当时破而后立的心境,云淡风轻般的豁达自在。”

    “原来如此。”渁竞天恍然,翘着二郎腿,一臂撑在腿上,托着下巴:“怪不得我看着好呢。做咱这行也要看破生死得失才行。不管进账多少,拿得起放得下。”

    燕平侯:“…”

    韩谦点头:“渁大人也是洒脱之人。”

    燕平侯无力,从来没觉得自己出尘的儿子还能这般拍须溜马的。

    “敢问渁大人,您这画是——哪里来的?”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那他还不能痛快收了,得问问正主是谁。万一人家听见风声找上来了呢?

    “自然是——我努力挣来的。”渁竞天看着燕平侯很正经。

    燕平侯牙疼,知道你努力。

    “那之前的主家是——”

    渁竞天摆摆手:“不记得了,反正没活着就是了。这东西绝对属于我,现在我送给韩世子。怎么,侯爷拦着不要?”

    人死了?确定死了?

    燕平侯莫名心一松,早死早超生啊。

    韩谦凝视着渁竞天:“谦,早前便奢想能一睹芭蕉行真容。打听多时,却未有人知道此画下落。不想,竟从渁大人手上得偿所愿。谦,必珍之视之珍藏之。”

    “干嘛这么紧张,不就一副画吗,挂着看便是。”

    渁竞天是真的不在意,她又不是花痴,永远不会觉得画比人命重。

    韩谦一愣,温文一笑:“倒是我着相了,谦必悬挂书房,日日瞻仰。”

    渁竞天无语:“天天看,你也不嫌吐。”

    韩谦望着她一笑:“怎会?”

    渁竞天也看着他,心道,这电眼,放在前世,不得把小姑娘们迷得嗷嗷叫啊。

    气氛又诡异了,燕平侯头疼,忙请渁竞天去工部一同看军需,临走前嘱咐韩谦,轻着点儿,一定要轻着点儿。又频频使眼色:这画,可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渁竞天道了声“珍重”。

    韩谦无疑是喜欢金汐儿的,那般美好又脆弱的感情。只为了他在金汐儿喜欢他时也只喜欢着她,金汐儿活着时他眼里也只有她,今日这一趟,算是为金汐儿悼念吧。

    再过不久,两人之间的缘分便要彻底斩断。

    那幅画,权当补偿吧。

    况且,芭蕉行的名头太大,害的她留了这么久都没销赃出去。送人还能博个人情呢。

    比如,眼前这位侯爷的脸色跟她刚进门时比,可谓天差地别。

    “渁大人,本候办事从不敷衍,带你去看,你就知道我给你们水兵营准备的全是精良…”

    韩谦怔怔望着她走远,从不回头。自己抱着画回到书房,就那样抱着,坐着,直到暮色降临。

    总觉得心头空荡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