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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60】章 庶子逆袭,波澜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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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隆冬,来年将至,季家上下便又忙着过年事宜。

    今年大老爷季明德与三老爷季明忠都能赶回家过年,这对于许久没有喜事季家来说,确是个振奋人心消息。

    只季重莲觉着季幽兰好似渐渐与她疏远了些,倒是季紫薇往“清秋阁”跑得勤了,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

    当然,也不是说季幽兰只能与她交好,但怎么着她也无法想像季幽兰与季紫薇手拉着手一副姐妹情深模样。

    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季芙蓉对她们训斥,季幽兰把这笔帐算了她头上,怪她不该多嘴,泄露了周郁之事?

    这样想想,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因着这事,季芙蓉已是严厉警告了季幽兰,若是让她再知道季幽兰与周郁私下里有什么往来,她必定会禀了季老太太,来个一劳永逸!

    这一劳永逸会是什么样结果,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猜想,但显然是吓着季幽兰了。

    季芙蓉小事上或许可以打打马虎眼,但大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何况这事关她们姐妹几个,季重莲相信她绝对说到做到,半点不会手软。

    季芙蓉这样做也是帮季幽兰绝了念想。

    后来季重莲再想从季幽兰那里打听当日情景,她是半点也不肯再说了。

    今儿个季重莲正带着碧元去看望季幽兰,但屋外廊下便被金箔给拦住了,只推说季幽兰身子不适现下正午休着。

    季重莲无奈,只得留下自己做好两张绢帕,便带着碧元回转了去。

    哪知刚要拐过廊下,便遇到了季紫薇,她一脸诧异地看向季重莲,眼角却泛着一抹得意笑,微微掩了口道:“五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三姐姐又不肯见你?”

    季紫薇话语中有一丝掩饰不住幸灾乐祸,似乎这样事情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

    季重莲微微侧身让出路来,敛了眉淡然道:“五妹妹有事寻三姐姐便自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季紫薇掩了唇呵呵笑着,“三姐姐眼下虽然疼我一些,五姐姐也不该吃醋,回头我与三姐姐说道说道,这姐妹哪有隔夜仇,有误会也要见了面才能解开嘛!”

    对季紫薇这番惺惺作态,季重莲只心头冷笑了一番,果然是本性难移,原本以为被季老太太罚抄了三个月书,这季紫薇真能转过性子来,现看看也不过浮于表面,坚持了一阵子便又原形毕露了。

    季紫薇这副嘴脸,她真不相信季幽兰会看得上!

    直到季紫薇笑声消失老远,碧元才狠狠地一跺脚,“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一片丹心被她弃如敝屣,六姑娘狼子野心偏还被她奉若上宾,三姑娘糊涂了!”

    “好了,不管三姐姐是怎么想,咱们做好自己事便罢。”

    季重莲也是叹着摇了摇头,“至于六妹妹如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三姐姐也是大人了,总能分辨好坏!”

    “婢子是替姑娘不值!”

    碧元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季重莲如今吃这闭门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故拿热炕头去贴别人冷脸?没得作贱了自己!

    三姑娘还是庶出庶出,而她们家姑娘可是正经嫡出,若不是诚心交好,哪有嫡出去就庶出理?

    “陪我去书楼静静心吧!”

    沉醉于书海会让季重莲暂时忘记了烦恼,何况今天该是石勇送邸报日子,她总细心留意着有没有西北消息,虽然见不着裴衍,但心里总有一丝若有似无思念盘踞着,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心头隐秘她可是谁也不敢说。

    *

    石勇平日里功课紧张,虽然请了私塾夫子家中授课,但他们俩兄弟除了学文课,还要练武艺,自己父亲石毅便是一员武将,若是将来走不上文官之途,那也可以石毅手下历练。

    季明惠就是存了这样心思,才让石家兄弟文武都习,当然也是为了他们好。

    年纪渐长便有许多避讳,除了逢年过节家庭宴请,石勇知道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见到季重莲,所以他倍加珍惜每一次送邸报给季重莲机会。

    十三岁少年个子已经不矮了,再加上石勇肩膀宽厚,往书楼门廊边一站,整个人便带了几分挺拔与俊毅。

    碧元老远便见着了石勇,捂唇笑了一声,“姑娘,大表少爷又等着你了!”

    季重莲嗔了碧元一眼,转头却是笑着迎了上去,“今儿个大表哥来得真早!”

    “大表少爷哪次来得不早,这不是心急给姑娘送邸报嘛!”

    碧元季重莲身后打趣了一声,顺道给石勇行了礼。

    “你就是欠收拾,进去把书桌给我抹干净了,书架里文则与史料重分类放一次。”

    季重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碧元立时苦了脸,转过头见着石勇一脸窘迫模样,心里到底会意了几分,这才绕过俩人跨进了书楼。

    “大表哥别见怪,碧元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会打趣人。”

    季重莲清浅笑着,白皙脸蛋现出一个小小酒窝,这也是她近才发现,大笑时倒没有,反倒是浅笑时能够见到一点痕迹,坑爹是这酒窝竟然还是单边不对称。

    “你丫头性子自然随你……”

    石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话随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失了口,忙摆手解释道:“我是说她如五表妹一般灵巧可爱!”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大表哥午后还有功课,我便不耽误你了。”

    季重莲说着已是伸出了手,石勇半是不舍半是无奈将自己手抄邸报递了过来,且一步三回头地望了过来,可惜被他寄望那人接过东西转头便进了书楼,只剩下他一脸颓丧地迈步离去。

    “大表少爷又被姑娘给打击了?”

    见得季重莲进了书楼,碧元忍不住透出镂空窗棂向外眺望着,石勇背影可不再像是初时那般挺拔,微微有些泄气似地佝偻。

    季重莲没有理会碧元,径直坐了书案后大椅上,摊开邸报一瞧,顿时有一则消息吸引了她注意。

    这则消息写是皇上要将西北蛮族招安以此来减少战祸,且那里形成一个自制区域,给予蛮族们许多特权,因燕王管辖范围之内便有他兼理。

    上次平灾事情过去没多久,燕王竟然又摊上了这等烂摊子,连季重莲都替他愁了起来。

    平灾事情季重莲以为燕王已经做得好了,放别人来管,指不定会是啥模样,可朝堂上对燕王却是毁誉参半,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然季重莲并不是好战分子,但西北蛮族桀骜难驯,怕是给他们一分,他们便想要再进一尺,这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事。

    这样政见到底是谁出馊主意,季重莲细细看了下去,原来这人却是太子。

    太子性子温顺,一向主和,又是个懦弱无主见,皇上这也同意了,是不是心里本就存了这样主意,只是通过太子口转述出来?

    真是帝心难测!

    想当年皇上也是个有雄心人,北征曲鲁,南定邑疆,是多么地豪气万丈气吞山河,只是人年纪大了,想了一方安宜,怕是也有些畏首畏尾了。

    西北蛮族招安早晚会闹出事来,季重莲已是有了这样预感,但那个时候却是裴衍机会,从军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吗?

    她真心希望他能西北天空大放异彩,将自己才干展现给众人知晓!

    *

    大老爷季明德做事中规中矩,年前三天便已是赶到了季家老宅,可脚跟还没歇热乎便被季老太爷叫到书房叙话,季老太太只能将洪姨娘叫到跟前细细问个明白。

    洪姨娘本就以大太太马首是瞻,知道什么话大太太爱听,专捻好说,倒是让大太太听得一阵舒心。

    “这么说,大老爷詹事府还算顺当,太子也没因老太爷事挑他理?”

    季老太太却是蹙起了眉头,这太顺当了也让她心里有点不踏实感觉,不过想想季明德也只是个七品小官,太子是何等尊贵人物,自然也不会纡尊降贵地找他麻烦,做太显眼了那不正能给有心人制造话柄?

    “老爷公事婢妾也不敢过问,只侍候一旁倒没见他有不舒心时候,还是与往常一般。”

    洪姨娘低垂着头,回答地小心又谨慎,大太太一旁看了,不由笑道:“老太太也是担心过甚,没事就是好事,咱们家如今不也就只是求个平顺吗?”

    季老太太瞥了大太太一眼,沉吟不语。

    大太太讨了个没趣,脸上讪讪,只能拿洪姨娘说话,一会儿挑剔她今儿个穿衣着太过艳丽,一会又是说她不应该梳那么高发髻。

    季芙蓉一旁看了微微有些红脸,不由扯了扯大太太衣袖,低声道:“母亲,二妹妹还这里等着呢,您好歹给她们母女一点团聚时间。”

    大太太正说得唾沫横飞,倏地被季芙蓉打断自然是有些不悦,可看着是自己宝贝女儿,她这才用绢帕沾了沾嘴角,开恩似地放洪姨娘与季海棠去隔壁花厅叙话了。

    “五丫头,过来扶我去小佛堂里静静心!”

    季老太太对季重莲招了招手,她倒是有些意外,却是忙不迭地走了过来。

    “你们且先聊着,一会儿老太爷问完了话,也该你们一家子聚聚了!”

    季老太太对着大太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季芙蓉关切面容,心下微暖,这才扶着季重莲手臂,也没有搭力,迈着步子沉沉地向院后而去。

    宣宜堂后座房里小佛堂季重莲还是呆过一阵,熟门熟路地领着季老太太前往,一路上祖孙俩都静默无言,宋妈妈远远地吊后头。

    佛堂里供奉还是那尊汉白玉雕成观音,观音垂首闭目,似乎不忍看世间种种,心有慈悲,故而拂手滴露,只盼望那一滴滴羊脂甘露能洒遍生灵。

    墙上挂着季重莲亲自绣观音像,竟然是与那一尊汉白玉观音同享供奉,季重莲初次见到不免微微有些惊讶。

    季老太太却似已经习以为常,略微有些暗淡光线下眯起了眸子,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功夫,季老太太抬起了手,宋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上前点燃了三柱清香递到了老太太手中。

    知道季老太太这是要拜观音,季重莲不由微微侧身,退后了一步。

    这时代人对神佛是很虔诚,季老太太此刻来拜佛,难道是心中有所求?

    季重莲一旁猜测着,这静谧时刻却又不好开口询问,等季老太太拜完了,她这才和宋妈妈一左一右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

    季老太太感叹般地摇了摇头,偏头和蔼地看向季重莲,目光中却是心事重重,“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今也不知道能够指望谁了……”

    季重莲一怔,心中立时如明镜一般闪亮。

    季老太太是对大老爷季明德也没啥指望了?还是对老太爷起复这事不再存幻想了?甚至者是对整个季家未来命运担忧了?

    季重莲略微想了想,便道:“祖母这话也不全对,季家儿孙一辈尚且年幼,焉能知道他们将来没有造化?”

    季老太太牵了牵唇角,笑容甚是勉强,“三房我是不指望了,那毕竟是隔了一层……宝哥儿是被你大伯母宠坏了,如今她虽然也管着宇哥儿和天哥儿,但能几分心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没有那个毅力和信心还要看各人造化!”

    季重莲淡笑不语,这个时候她不能指着自己弟弟夸奖,宇哥儿眼下着实是努力,但这个确要看个人天分,未来造化谁也说不清,但她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成果,不管这成果是小是大,她也满足了。

    “如今大伯父也归家了,只还差了三伯父……三伯父不是早递了信,难不成中途出了变故?”

    季重莲岔开了话题,只是不想气氛过于凝重。

    “他这个人……谁说得清!”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音调里怎么着都透着一股轻视与不屑。

    三老爷季明忠始终是梗她心中一根刺,若不是当年她心软了,又怎么会容忍这个庶子临世,虽然这么多年都她眼皮底下看着管着,竭所能地不给他一个好前程,可如今看着,他却是季家后一个依仗了。

    不求官运亨通,但愿家财宽厚,终身才能免受磨难,如今老太太才真正看透了这一点。

    而季明忠恰恰握紧了季家经济命脉!

    *

    风雪夜归人。

    年夜这一天,当大家都围坐一起吃着团年饭,三老爷季明忠却仿若从天而降般地出现了季家老宅,与他一同归来还有一貌美妇人,老太太当时就惊愤地将筷子重重地拍了红木八仙桌上。

    雪水还未化去,徒留那妇人华丽大氅上,白狐狸毛围脖衬着她莹莹玉颜,一双美目温柔婉转,季重莲只一眼便生出了几分好感。

    季重莲心思一动,不禁暗暗瞥了瞥同桌季幽兰,果然见着她脸色铁青,红唇打颤,双手桌下绞得死紧。

    对三老爷季明忠,季重莲已是没什么印象,好似沈氏病逝时他回来过一次,接着便离开了,所以记忆里很模糊。

    如今这样清晰地看清季明忠样貌,季重莲都不得不心中赞一声“美男子”!

    他不过二十几岁年纪,眉眼生得细长,红唇艳艳,貌若潘安,冠如宋玉,透着一股男子阴柔俊美。

    季重莲倒是听刘妈妈偶然提过,说是三老爷季明忠生母是季老太爷从前宠爱一名妾室,为了这个妾室还与季老太太生了嫌隙。

    之后这妾室生下了季明忠,不知道怎么地就过世了,季老太爷与季老太太这才慢慢地重归于好。

    “怎么大年夜里才赶回家来,不是早就出发了吗?”

    季老太爷虽然沉着脸,但话语里显然对季明忠有了一丝宽容,还没季老太太那一脸怒容来得骇人。

    “本是早就出发了,只船行路上遇到了冰山,不得已又退了回来改走陆路,这才耽搁了。”

    季明忠轻描淡写地说着,间或温柔地拂去那妇人大氅上雪片,牵了她手走上前来,轻声道:“这是我外娶平妻容芷,还来不及与老太爷、老太太禀报,趁着这年下带回来与大家见个面!”

    季老太爷沉默不言,季老太太却是一掌拍了桌上,震得面前甜白瓷小碗转了个圈,咕噜噜地滚地上四碎开来。

    “你倒是胆子亦发大了,三媳妇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打她脸?!”

    季老太太发怒了,竟然是扯出了三太太姚氏说事,一般人家都是绝对不会娶平妻,平妻与正妻同样身份,那着实是打脸事,谁家舍得下这个面子?

    三太太姚氏只是静静地坐位子上,除了初时震惊外,容色一直是淡淡,此刻听到季老太太这般说,唇角微微扯了扯,却是垂下了目光静默不言。

    曾姨娘一直站姚氏身后,此刻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狠狠地射向了容芷,她可不是姚氏能够忍得下,若不是这么多人座,她一定扑上前去抓花那贱人脸。

    季明忠瞥了一眼姚氏,见她果真如从前般地懦弱无争,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笑来,这就是季老太太给他挑好媳妇,就算别人欺负到了头上,哼都不会哼一声!

    这是季老太太要媳妇,而不是他要,别以为谁都愿意做她牵线木偶,一辈子任人摆布!

    “老三,你这事做得确不厚道!”

    季老太爷沉默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季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季老太爷不轻不痒一句话就想把这事给揭过了?

    大老爷季明德暗暗对大太太摇了摇头,这样浑水他们可不能去趟。

    大太太瘪了瘪嘴,总之这事不是发生她身上,三房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去,她只要守着自己屋里不出状况就万事大吉!

    “老太爷教训得是,也请老太太息怒!”

    季明忠对着季老太爷和老太太拱了拱手,目光望向容芷时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深情,“容芷与我是真心相爱,不告而娶是为不孝,只是如今事已铸成,还请两老成全!”

    季明忠说着已是拉了容芷跪地上,寒冬腊冬,又没有蒲团垫着,那青石板地可是生凉生凉,容芷忍不住打了个颤,季明忠却是将她手握得紧了,俩人眉目一笑间是彼此才懂温柔。

    季重莲一直旁边看着,唇角溢出浅浅笑来,连她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俩人是真心相爱呢!

    三太太依然面无表情地垂着头,曾姨娘却已是气得浑身颤抖了,季幽兰一旁看得不忍,频频投去关切目光。

    柳姨娘难得被允许出了碧幽阁,此刻正站季明宣身后端茶倒水地侍候着,看到三房演这一出,唇角不由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笑来,自己被季老太太罚时候这一个两个只知道躲着看笑话,如今换作她看别人了,心里怎么能不痛?

    还好季明宣与她钟情,虽然偶尔有些花花肠子,但都无伤大雅,她知道怎么能抓住这个男人心,保管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样想着,柳姨娘唇角不由浮上一抹得意笑来。

    季老太太冷笑一声,“也幸得你大姐一家今日不,若是看着你演得这出好戏,不是让你大姐夫笑掉了牙!”

    季明忠脸色一变,却是咬紧了牙,挺胸道:“大姐素来疼惜咱们这些弟妹,想来定是会理解我做法,至于大姐夫……他生性耿直不拘小节,也没得大户人家这么多忌讳!”

    “你……”

    季老太太浑身颤抖不已,脸色已是青白交替,季明忠这是暗讽她明明已经家道中落,还端出这些规矩教训他,这是唬谁呢?

    庶子长成,不过放外几年罢了,如今也敢这般顶撞反驳她了,季老太太气得一把拂去了桌上碗筷,任由瓷器叮叮咚咚碎了一地,一手指向季老太爷,“这就是你教出来好儿子?!”

    “罢了罢了,如今事已成定局,你还怒他作甚?!”

    被季老太太这样怒斥,季老太爷颜面也挂不住,一手拂开老太太伸来手指,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个三妻四妾,不过娶了个平妻,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让媳妇看了笑话!”

    “好,什么都你说了算!这顿团年饭不吃也罢!”

    季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转眼扫过座,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也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暗自感怀,后终是摇了摇头,宋妈妈搀扶下缓缓步出正堂。

    季重莲一抹泪含眼中,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其实季老太太不必如此,只是生性要强,从前颐指气使惯了,如今怎么见得别人冷脸?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从来不待见庶子季明忠!

    可让季老太太发不出火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季明忠已是掐紧了季家咽喉,控制着季家外所有营生,也是他们如今赖以生存根本!

    季重莲早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才主动向三房靠拢,以至于后来与季幽兰不含功利地真心相交,她是步了棋人,可棋盘未来走向却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你干什么呢,坐下!”

    季芙蓉瞪了季重莲一眼,她这才惊觉过来,抹了一把眼泪,静静地坐了下来。

    另一桌,丫环已是利索地收拾了狼藉,又摆好了碗筷,季老太爷终是让季明忠上了座。

    任由丫环取了大氅,容芷也款款落座,她行容落落大方,想来也是经过良好教养,她与众人一一见礼之后,还特意给三太太姚氏斟了酒,按理说她是平妻不用做到如此,可看季老太爷眼中却是暗暗点了点头,季明忠也算是没有挑错媳妇。

    姚氏淡淡地接过杯盏,仰头便喝了进去,也算是承认了容芷身份,曾姨娘却身后忿忿不平,眸中光芒一闪,颇有些阴阳怪气道:“婢妾也给太太敬一杯酒!”

    那执起玉壶可是刚温过酒水,想来是温得有些过了,壶身挨着竟是有些烫手,曾姨娘眼中已是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笑来,脚步突然就是一个踉跄,眼看着壶中酒就要向容芷洒来,季明忠突然一个转身,就这样将容芷护了怀中,生生拿后背挡住了那泼来酒水。

    “啊!”

    曾姨娘已是率先尖叫一声,不可置住地捂住了唇,连连跌退几步,看向季明忠目光有心痛,有失望,竟是抹着泪奔出了屋去,季幽兰也坐不住了,跟着追了出去。

    二少爷季崇亮很是尴尬,这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姨娘,他是坐也不是,追也不是,大少爷季崇泽却是拉了拉他袖袍,暗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季崇宇目光则是转向了季重莲,他们父亲季明宣倒是从头到尾像个没事人一般,只顾自己吃喝着。

    “老爷可是烫着了?”

    容芷一脸紧张地看向季明忠,却见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冬天衣服厚湿,烫不伤!”

    “今天就到这里吧,各自回屋守岁去!”

    季老太爷带着一身寒气地站了起来,如今他是下了任没了威信,不管是老太太也好,眼下一个姨娘都敢兴风作浪,他失望同时不禁也感到一丝心灰意冷,索性窝自个儿书房里倒也自。

    “老太爷,我送您过去!”

    大老爷季明德赶忙站起了身来,刚才他适当地减少了存感,可当季老太爷需要时候他是义不容辞地要站出来。

    大太太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季明忠,“四弟真是艳福不浅,嫂子这恭贺了!”

    大太太说完便一拂衣袖当先走了出去,洪姨娘立马跟了上去。

    季芙蓉一旁看着,与季海棠自然也站起了身来,俩人走到季明忠跟前,都是矮身一福,“恭喜三伯父、伯母,咱们也先退下了。”

    “去吧!”

    季明忠松了口气,略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明日里等行礼规整了出来,我再让人将年礼挨个送到你们屋里去!”

    “谢三伯父。”

    季芙蓉只是淡淡点头,季明忠出手向来阔绰,只是她也不稀奇那点东西,看着姚氏仍然端坐一旁,她不由担心地问道:“三伯母,要不咱们先送你回去苑里吧!”

    姚氏想了想便站起了身,平静地看向季明忠,“老爷这番回来也甚是疲惫,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屋舍,老爷与容妹妹呆会也好过来歇下!”

    季明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容芷却是忙起身相谢,“有劳姐姐!”

    姚氏与季芙蓉他们这一走,季崇宝、季崇亮、季崇泽也起身跟上,整个大堂里一时之间走得差不多了,人显得加空落。

    季明宣已是醉意上头,倒了一杯酒对着季明忠举杯道:“恭贺三哥得此如花美眷,真是羡煞旁人!”

    柳姨娘蹙了眉,连忙上前将季明宣给扶住,歉意地看向季明忠,“老爷已是有些醉了,婢妾这就扶他回屋歇着,就不陪三老爷和太太了。”

    柳姨娘说着,已是对季紫薇与季崇天使了个眼色,他们俩姐弟连忙走了过来,与柳姨娘一同扶着季明宣离去。

    “明忠,我到底是拖累你了……”

    容芷与季明忠双手交握着,眸中闪动着一丝泪光。

    当季重莲牵着季崇宇向这边走来时便见着这样场面,让她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微微有些尴尬,倒是季崇宇当先唤了一声,“三伯父!”

    “宇哥儿!”

    季明忠笑着转过了身来,目光撞见季重莲时微微一诧,“这是五丫头?”

    季重莲个子长高了些,面容白皙五官细致,笑容恬静大方,倒不似那个总爱躲着哭泣瘦小女孩,让季明忠一时之间无法将俩个人身影重叠一处。

    “见过三伯父、伯母!”

    季重莲对着季明忠俩人福了福身,看向容芷目光充满了善意。

    “真是个标志小丫头!”

    容芷已是敛去了泪光,笑着牵了季重莲手到跟前,话音柔柔地,“伯母第一次见面也没备什么礼物,这对玉佩就送与你们姐弟!”

    容芷说着话,已是从腰间取下一对玉佩,那是一对挂着银色丝绦玉如意,似春天雨后嫩叶,翠绿色泽好似要沁进心头了一般。

    “这礼物太贵重了,使不得!”

    季重莲连连摆手推拒,容芷目光却是转向了季明忠,他哈哈一笑道:“不过是小物件,你们伯母初次见面岂能无礼相送,收着吧!”

    季重莲见推拒不了,这才道了谢接了过来,自己收好一个,另一个分给了季崇宇握住。

    “怎么没随着你们父亲一同离去?”

    季明忠原本还以为空落落大堂只留下了他们俩人,不想这两个小不点竟然还没有离去。

    “有柳姨娘一旁照看着,再说父亲也不一定待见咱们。”

    季重莲语调轻缓,既没有哭诉,也没有失落,反倒是习以为常般地淡然,倒是让季明忠夫妻俩都高看了一眼。

    季崇宇却这时红了眼眶,季明忠看得有些心酸,不由揉了揉他脑袋,心中一阵感慨。

    原本以为自己已是够不幸了,庶子身份让他不受嫡母待见,但好歹父亲对他还是宽容。

    但看着季重莲姐弟他才知道,天下间不幸之人何其多也!

    俩个孩子本是嫡出,奈何生母亡故,父亲又是那般专宠柳娘,他们今后日子怕是苦了。

    “三伯父,侄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重莲抿了抿唇,眼中闪烁着沉静光芒,唇角仍是带着浅浅笑意。

    “你有什么想说只管说,你三伯父这里没什么忌讳,若是说错了只当你是童言无忌,我也不会怪罪!”

    季明忠哈哈一笑,与容芷对视一眼,面上是不以为意笑。

    “那侄女便斗胆妄言了!”

    季重莲福了福身,这才缓缓道:“侄女以为,三伯父今日不该这般拂了老太太脸面!”

    季重莲话音一落,不仅是季崇宇吃惊地望了过来,就连容芷也深感诧异,季明忠却是敛了笑容,眉头微皱,双手撑膝头,唇角扯起一抹嘲讽,“那你说我该如何?”

    嫡母与庶子从来都是相看两厌,只从前他被压着不敢反抗,但如今季家失势,还想要他如从前一般乖乖认命地做个牵线木偶,这绝计是不可能!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不管老太太如何,她到底是您嫡母,不敬嫡母这条罪状便足以让三伯父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伯父常年行走外,当知道这名声有多重要!再说季家不比当初,伯父您如今手握着季家经济命脉,只要面上过得去了,老太太怎么样也会给您一个周全,您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呢?”

    季重莲一方面是心疼着季老太太,另一方面也能明白季明忠身为庶子苦楚,一朝得志之后怎么会不想扬眉吐气一番呢?

    所以,她只是大胆一试,却也不知道这番劝解季明忠听不听得进去,或者起了反效果?

    季明忠面沉如水,到是让人看不出喜怒,只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季重莲,似乎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一点别人教唆痕迹,或是遇事不达时慌乱紧张神情。

    可是没有,季重莲仿若古井无波一般,始终淡定相对。

    容芷不由扯了扯季明忠衣袖,想来是怕他这副模样吓坏了孩子,再说季重莲还只是个不满十岁小姑娘,这样劝解或许只是无心之言,他一个大人何必这般计较?

    半晌后,季明忠才一手重重拍腿上,仰天一笑道:“没想到麻雀窝里还飞出了金凤凰,四弟这辈子大成就或许便是生了个你这般聪慧好女儿!”

    季重莲微微松了口气,却是垂下了目光,话语真挚,“祖母与伯父都是重莲骨血至亲,若是你们两相争斗,着急担心着还不是那些敬你、爱你之人,如祖父他老人家……还有三姐姐,她总是满心欢喜地盼着您归来呢!”

    “兰儿这丫头……我知道她孝顺,也不枉我疼她一场!”

    季明忠这样说着,显然已是过了心底那口气,再看向季重莲目光已是透着几分和蔼。

    “那侄女不打扰三伯父与伯母了,这就先回了。”

    季重莲拉着季崇宇手对着季明忠夫妻行礼告别,直到他们俩人身影消失不见,容芷这才感叹了一句,“真是没看出来,你们家五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识和气度!”

    “人小鬼大,这还教育起我了?!”

    季明忠失笑地摇了摇头,却压不住心中满满震撼,季重莲看得深远说得通透,就他那点不入流小心思跟自己侄女眼界比起来,连他自己都觉着汗颜。

    重莲啊重莲,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这个福气才能将她给要了去!</P></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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