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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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决赛

    步广里王越宅邸的别院中,又一次摆起了盛大的宴席。众人推了史阿、岳卓为上席,其他人依据比赛中的名次先后,错落而坐,举殇共同庆贺今日之喜。

    典韦坐在主席右侧的第一个席位上,他对面坐着的,就是明天的对手桥封。这会儿,在座之人纷纷起身,开始互相敬酒,典韦作为进入决赛的选手,自然有不少人前来敬酒道贺,但是相比对面桥封那边,来典韦这边的人数,就大大的相形见绌了。

    桥封的身份,典韦多少也知道一些,听说他乃是故太尉桥玄家的子弟,久居京城,结交四方而来的豪杰之士,不仅与史阿来往甚密,就算是袁绍、曹操这样的世家公子,也与其交情甚笃。按说,他这样的身份,又岂会屈居弘农王门下,做一个寻常的门客?事实上,最初的时候,桥封的确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史阿这里拜访,借机结交各地来的豪杰的,但是,当他听说了弘农王要举办剑术大赛的时候,便立刻通过史阿,给自己也弄了个“门客”的身份,报名参赛了。

    有如此显赫的身份背景,那么今天大家对桥封趋之若鹜,便不足为奇了。但是典韦是个生性阔达的伟丈夫,又不是那起恨人有笑人无的势利小人,岂会因此便心生妒意?再说了,无论桥封身世如何显赫,交情如何广博,明日一分高下,还是要靠自身的武艺,今日且让他得意便是。

    没过多久,桥封起身,分开了众人,端着酒杯向典韦这边走了过来。

    “韦兄,明日你我便要交手了,到时候,还望韦兄手下留情,可别把我也打得耳朵轰鸣,不辨南北啊。”

    典韦直起身体,端着酒杯,回敬了桥封一杯,道:“桥兄说笑了。能一路杀进决赛,桥兄的武艺,又岂会在我之下。明日一战,胜负难卜,到时候恐怕还须各自尽力才是。”

    桥封哈哈一笑,从酒樽中舀出一勺美酒,倒入杯中,与典韦推杯换盏,又对饮了一杯。他回头看看四下并无他人注意,便压低了声音道:“韦兄毋须过谦,我籍贯乃是梁国睢阳,虽然这些年长居洛阳,但是家乡那边的消息,还是有所耳闻的。韦兄以一人之力,刺杀了有数百部曲护卫的李永,单凭这份本领,在下便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典韦闻言,心中一惊,他刺杀李永的事情,在府中并非什么秘闻,但是如果对方是梁国睢阳人氏,那么自然会洞悉自己真正的身份。然而典韦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的说:“我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是李永自己太粗心,没有严加防备罢了,否则,我又如何能够得手?”

    “不管怎么说,韦兄也算是为睢阳地方上除了一害。”桥封好像不知道典韦的真正身份一般,只是信口攀谈着一些家常话:“这个李永,不过是寒家无赖出身,全靠着巧取豪夺,才成了一方豪强。睢阳地方上的高门世家,也不是没有向州郡揭发举报过,只不过李永那家伙一来手脚隐蔽,轻易不落下把柄,二来他阿附阉党,与汝阳侯家(唐衡)交情不浅,所以州郡也难以治其罪名。我也曾经起意刺杀他,奈何其出入动辄有百余人扈从,实在无法下手。想不到韦兄居然径入其家门,将其刺杀在寝室之内,这份胆识,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我书读的少。”典韦道:“不过隐约听人说过一句话,甚是有理,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多端之辈,终有授首的那一日,李永罪孽滔天,这一次,不过是上天借我之手将其除掉罢了。就算没有我,天底下想要找他报仇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他就算是日夜提防,终会有疏忽的日子。”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之后,桥封又转身去向其他人敬酒。这时,典韦身边一名同伴凑了过来,低声道:“大郎,那桥封似乎已经知道了大郎的身份,这却如何是好?”

    典韦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道:“反正明日我已经决意要向天子、弘农王坦白身份,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同伴道:“就怕他为了夺取冠军,提前向弘农王告发,以欺君之罪,剥夺了大郎的参赛资格。”

    典韦摇了摇头,道:“虽然对他了解的不深,但是观其言行,倒也是条爽直的汉子。再说了,他知晓了我身份,真想要告密的话,直接去找鲍卫士长或者胡队正便是,又何须过来与我当面挑明?罢了,事已至此,坦然面对便是,否则,难道叫我连夜逃出洛阳去么?”

    “但愿他真的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同伴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腹诽道:“大郎你眼里的‘爽直汉子’,不就是喝酒喝得爽直么……”

    “哈哈。”典韦闻言笑了一笑:“他虽然不是什么奸猾之辈,但也绝对不是一位迂直的君子。他今晚过来说这些话,岂会没有一点恶意?依我之见,他此番前来,无非是想籍此扰乱我的心神,使我进退两难,顾虑重重,明日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罢了。”

    这一夜,典韦固然是心中坦荡,毫无顾虑,再加上颇有了几分酒意,所以睡得十分踏实。就连宫中的刘照,也因为昨夜没有睡好,今天白天又照常的忙碌了一天,又正值年幼贪睡的年纪,所以晚上哪里顾得上继续挂念典韦,惦记比赛,洗了个热水澡后,刘照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何氏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本来担心刘照今晚也睡不好,所以备下了沉香,准备晚上焚一点来安神静心,帮助刘照入睡,只是又听人说,小儿体弱,不宜多熏香,因此迟疑了片刻,没想到刘照这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照例先举行了其他比赛,其中就包括了决出季军与殿军的那一场。这场比赛,在败于典韦的王超与败于桥封的穆容之间举行,最后,王超无愧自己“河东之冠”的称号,击败了穆容,夺得了季军。

    但是,重头戏依旧在下午,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典韦与桥封的决赛,终于开始了。

    “看来韦兄的精神还不错,昨晚看韦兄喝得不少,我倒有几分担心,生怕韦兄昨晚宿醉,今天难免受到影响。不过现在看来,韦兄神采焕发,精力充沛,一点也没有酒后的颓状,只怕今天又是一场苦战了。”桥封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仿佛是在和朋友随意聊天一般,一点也没有大赛之前的紧张感。

    但是典韦哪里会被他的表象骗过?他一眼看过去,就看得出桥封浑身劲力内敛,蓄而待发,仿佛是端坐帐中的将军,表面上轻松写意,实际一挥手之间,外面埋伏的甲兵就可以冲入大帐,将敌人剁成七八截。所以典韦便也放松了姿态,和桥封聊起天来:“桥兄昨晚可谓是众星捧月,人尽瞩目了,喝得酒只怕一点都不比我少,今天不也是好好的么?”

    “哈哈,桥某生平,若论最得意的,这一身武艺倒还只居第二,这第一的嘛,自然就是酒量了。”

    “如此甚好,今日战罢之后,无论谁胜谁负,我们回去之后,再用美酒一决胜负,如何?”

    “好,一言为定!”

    最后这个“定”字迸出舌尖的时候,桥封收起了笑容,浑身的气势为之一变,他低喝一声,脚下发劲,左脚一蹬,地上顿时被踩踏出了一个土坑,右脚向前踏出,跺在地上,竟然和典韦那天爆发时一样,也踩得地面“腾”的一声,沙土飞扬,脚下用劲前扑的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冲着典韦的左肋,直刺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了,登时一声惊呼。平时桥封总是一副雍容的世家子弟模样,而在前面的比赛当中,他虽然接连克敌,未逢一败,但是打法从容不迫,温文有礼,从未表现出像今天这么刚猛、凶悍的一面。

    典韦浑身的汗毛竖起,双目圆睁,浑身的劲力也在一瞬间爆发起来,他脚步一错闪开桥封的刺击,提剑向着桥封的心窝,无声无息的还了一记杀招。

    桥封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典韦并不怕他,既然你要比力量、速度的爆发,那我奉陪便是。只是桥封的爆发速度,又比王超、郭靖胜了一筹,所以典韦为了能抢占住先机,只能以舍弃大幅度的硬劈硬砍,频频以刺击来应对对方,桥封亦是如此,因此,一时之间,两人都是剑走偏锋,不断的刺击对方的要害之处。这样的刺击,虽然没有之前典韦与王超的那场比赛那么激烈、好看,但是对刺当中所蕴含的凶险、杀意,就连远远的在楼上观看的刘照,也觉得脊背上一阵阵的寒意。

    典韦与桥封两人剑锋对剑锋,相互抢攻了三十余合,虽然对攻中的凶险程度,刘照不大看得明白,但是两人脚下地面,却已经被踏出了不计其数的坑坑洼洼,足见两人劲力之猛烈、爆发之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