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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靖王才放开沈歆,沈歆被吻的气喘吁吁,只能瘫软成一团,被靖王抱在怀里。

    靖王一下一下地摸着沈歆的头发,眼神炙热的像是要把沈歆吞吃入腹。

    过了一会,沈歆才缓过来,这个是上辈子的靖王,不是这辈子三皇子。缠绵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怎么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差别。

    更何况三皇子又怎么会吻自己?!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歆伸手拽住靖王的衣领,一双泛着春意的眼睛看着靖王:“你是靖王?”

    靖王听出来了沈歆话中的意思,亲了亲她的脸:“我是。”

    沈歆忽而松开他的衣领,推了推他的胸膛,将靖王推得离自己远了些。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眼角带戾,犹在稚嫩。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回到我十三岁这年?”沈歆也顾不得三皇子可能在围观着这一切,急急地问了出来。

    靖王没有回答,只是一遍遍地唤着:“歆儿,歆儿……”

    唤的沈歆心都要化了,越是想到上辈子,她就越是愧疚,上辈子她太执着于那些身外之物,太执着于胜负。她是个好的王妃,却不是合格的妻子。

    沈歆一遍遍地应着,两人没再说话,可是眉目相对之间,似乎有千言万语,道给了对方。

    靖王忽的执起沈歆的手,叼起她泛着粉色的手指,一遍遍的唆舔,沈歆有些而吃痛,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能够感觉到,靖王究竟有多想念自己。

    过了许久,靖王才吐出沈歆的手指,掏出手帕来将她的手指一点点地擦拭干净:“歆儿,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好吗?”

    沈歆心有疑虑,却还是心一软,点了点头。

    靖王嘴角翘了起来,脸贴着她的,快速地说道:“提醒你父亲小心何家,他们家最近攀上了魏国公府,有些张狂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千万别手软。”

    他这个“我”,说的是三皇子。

    沈歆点点头,伸出双手搂住靖王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说道:“我……我想你了。”纵然两世为人,说出这话,沈歆还是觉得有些羞耻,她双颊泛红,转过脸去。

    靖王的目光却陡然亮了起来,他搂着沈歆的手有些颤抖,在沈歆脖子上的吐息,也变得炙热无比。

    沈歆被他看的受不住,伸手捂住他的眼,轻声道:“看什么啊你。”小女儿的嗔意,从话中溢了出来。

    “我的歆儿,终于长大了。”靖王话里不无欣慰。

    说着,他舔了舔沈歆的脖子,抑制不住地轻轻咬了一口,沈歆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干嘛?”

    这可是在宫里,她等会还要觐见皇后娘娘,嘴唇都遮掩不住了,更别说脖子上的齿痕,宫里哪个不是老油条,能看不出来她脖子上的是什么吗?

    靖王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齿痕,低低地笑了一声。

    沈歆蹙眉:“快些把我送回去。”她已经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了。

    靖王十分不舍地看她一眼,才搂着她,飞回了刚才的地方。

    等到沈歆回过神,就看见一个女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沈歆伸手一摸肩上,果然还留着一条青黑色莲纹大氅,她将大氅解下,拿在手中,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不知是谁的体温。

    沈歆无视了那女官的表情,直直往偏殿里走去,沈湄急的快要哭了,在八仙桌前来回走着,又生怕自己失了仪态,被宫女看轻了。

    沈歆轻咳了一声,沈湄抬起脸,看见沈歆,气急道:“大姐姐,你跑到哪里去了?!”

    沈歆将手中的大氅随手递给梨雪:“怎么了?”

    沈湄的目光在大氅上顿了顿,然后才说道:“皇后娘娘遣人来唤我们了,可你不在,我总不能一个人去。”

    沈歆唔了一声:“来带我们去前殿的女官呢?”

    “跑去找姐姐了。”

    沈歆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深绿色宫装的女官匆匆进来,尽管脚步匆匆,可是仪态却半点没乱,看见沈歆,几不可觉地皱了皱眉,随后声音平淡地说道:“这位可是沈家大小姐?”

    沈歆答道:“我就是,絮芳姑姑,劳您多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说着,沈歆伸手解下腰间的锦囊递给了絮芳姑姑,“这是我绣的一些小玩意,姑姑请笑纳,若是我绣的有什么地方不好的,还请秀芳姑姑指教。”

    沈湄看的目瞪口呆,见沈歆递上锦囊,就要阻止,宫中重地,怎么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行贿。这若是被人告到皇后娘娘面前,那就完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沈湄惊诧,那絮芳姑姑结果锦囊捏了捏,竟然满意地收了起来,脸上还好看了许多。

    絮芳姑姑说道:“沈小姐竟认得奴婢?”

    沈歆道:“自然是听说过姑姑的名字的,毕竟姑姑是皇后面前的红人。”一个女官,沈歆又怎么会听说,不过是因为上辈子打过交道而已。

    絮芳姑姑神色间对沈歆亲近了起来,开口道:“这都是奴婢的错,忘了沈小姐女孩儿家,总归有些不方便,没告诉小姐去净房的路,害得小姐多费了许多力气。”

    沈歆也笑,笑的甜美可人:“姑姑哪里话,是沈歆太顽劣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笑容,言谈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沈小姐客气,请跟我来吧。”絮芳姑姑说着,躬身行礼,走在了前面。

    沈歆看向沈湄:“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走啊。”

    沈湄这才勉力合上了嘴,失魂落魄地跟在两人身后,刚才还面无表情,冷漠无比的宫女们,这时候竟然都脸上带笑。

    沈歆看见了沈湄的表情,却不言语一句,如果是沈郃,她还愿意道出其中的关节,沈湄嘛,呵呵。

    这宫中,一看的是势,而宫中能借到的最大的势,便来自于皇上,皇上入了眼的,就是主子,忘了的,就比奴才还不如。而这二,看的就是财,这宫里,只要带够了银子,就会有人愿意帮你做事。

    像是絮芳姑姑这样的妃子近身女官,通过娘娘们捞些银子,这是连妃子们都纵容的事情。

    当然,掏银子也是要看对象的,银子掏出来给的是娘娘们的近身女官,还是给不入流的小宫女,这两者的差别,可大着呢。

    不过片刻,她们已经来到了皇后娘娘所居住的栖凤宫,絮芳姑姑看了看沈歆,眼睛在沈歆的脖子上一晃而过。

    沈歆知道,自己脖子上的齿痕暴露了,她今天穿的是低领的衣裳,外衣上带着帽子,帽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异常暖和。

    沈歆有想过把毛领系在脖子上,可那样,也太显眼了些。

    絮芳姑姑皱着眉,伸手将沈歆的帽子折了两下,一边掖在沈歆的脖子里,毛边正好露在外面,看上去倒不是那么显眼了。

    絮芳姑姑嘴角挂上了一个笑容:“沈小姐不会怪我多事吧。”

    沈歆脸上漾开了笑容:“姑姑哪里的话,还要谢谢絮芳姑姑的帮忙呢。”

    沈湄下意识地去看沈歆的脖子,可是絮芳姑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当着沈歆脖子上的痕迹,这会儿该遮的都遮完了,又怎么会让她看见什么。

    沈歆似笑非笑得瞥了她一眼道:“五妹妹,我们进去吧。”

    沈湄柔顺地低下头道:“好。”

    絮芳姑姑便领着她们进了栖凤宫,栖凤宫身为皇后娘娘的寝殿,华贵异常,每五步,便有一个宫女守着。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假人一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脚下是光可照人的大理石,柱子边摆着百子千孙纹的一人高花瓶,殿中纱帐是有名的玉蝉丝帐,用的香则是佛香。

    是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想着再生一个大皇子出来,所以并没有放出凤印的。

    沈歆面带微笑,一步步走进了人影绰绰的内殿。

    内殿中,皇后娘娘正与萍老夫人说话,殿中没有烧炭,十分冰冷。萍老夫人穿的倒是得体,但是却不怎么暖和。这时候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偏还不敢殿前失仪。

    皇后娘娘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氅,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

    沈歆和沈湄一进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沈湄看了看萍老夫人,说到底,她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就算平日里心机多了些,可是面对皇后娘娘这样的,她还是不够看。

    沈歆朝着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看见这个拜见礼,皇后娘娘才对她提起了些兴致。

    “你就是沈家的大小姐?”皇后娘娘慵懒地说道。

    沈歆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听说,你与羽妃,曾有一面之缘?”皇后娘娘的声音平淡,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一样,可是沈歆知道,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心思千转百回的。

    沈歆脸上带着疑惑:“羽妃是……”

    “昭月,你爹带回来的那个公主。”皇后娘娘讽刺地说道,显然,她也觉得,一个亡国公主,怎配把自己当回事。

    沈歆了然:“原来是昭月公主,”她脸上又露出为难来。

    皇后娘娘把沈歆的表情看在眼中,问道:“怎么了?”

    沈歆顿了顿,才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了沈歆的话,皇后娘娘就差没称赞沈歆打得好了,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了出来。

    沈歆只当没看见皇后的表情,开口道:“没想到昭月公主竟然成了羽妃,不知道羽妃会不会因此怪罪于我。”

    皇后娘娘看沈歆的眼神亲切了一切,她翘着嘴角道:“这点小事,羽妃娘娘一定不会与你计较的。”说着朝旁边挥了挥手,“快点给歆姐儿看座。”

    一旁机灵的宫人不仅搬过来一张带着垫子的椅子,还奉上了一个手炉。手炉上带着一圈锦绣的套子,好不精致。

    沈歆道了谢,才坐到椅子上。

    至于一旁的沈湄和萍老夫人,跟没人看见一样。萍老夫人气的肝疼,在皇后面前又只能忍着。沈湄更惨,都没有她见礼的机会。

    皇后又问了沈歆几个生活上的问题,沈歆拣着不要紧的回答了,说出的话既让人抓不到把柄,又生动有趣,逗的皇后几次笑了起来。

    沈歆和皇后娘娘说的舒爽了,可萍老夫人却如坐针毡,一直到了午膳的时间,萍老夫人连忙告辞。

    皇后娘娘还有些意犹未尽,拉着沈歆的手道:“留下来用个午膳吧,宫里还有几个和你年岁差不多的公主,你若愿意,我让你见见她们。”

    沈歆行了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来日方长,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想见我,传唤一声,沈歆保证马上就到。”言下之意,这一次就先不留在宫中吃饭见公主了。

    这话自然是因为有萍老夫人的话在前了,沈歆总不能越过了自己的祖母,去做决定啊。

    皇后娘娘自然想到自己的问话有些欠妥,从手腕上捋下了一个玉镯子,递给沈歆:“这双蝶玉镯就送给你了,本宫与你投缘,莫推辞,拿着吧。”

    沈歆乖顺地谢了恩,又珍之又重地贴身放好了,才跟着萍老夫人一起往宫外走去。

    上辈子沈歆都没有见过皇后几面,谁能想到,这次见面竟然与皇后这么聊得来。

    看皇后这个样子,不像是会因为伤心,就生无可恋,交出凤印的人啊。

    沈歆蹙眉,上辈子的事情,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一路上萍老夫人都隐忍着怒气,可是那时不时飞到沈歆脸上的眼刀,和她掐着沈湄那只青筋直暴的右手,都告诉了沈歆,萍老夫人现在究竟有多么生气。

    萍老夫人不是不想发火,只是一来,她发的火,沈歆根本不会理会,二来嘛……

    萍老夫人看向沈歆怀中,那里放着一只皇后娘娘赏的镯子,就冲着这个,她也不能对沈歆发火啊。

    临下了马车,沈歆才慢慢悠悠地说道:“祖母,您可千万别忘了,把管家的事务交给娘啊,您现在都有诰命在身了,那一定要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

    沈歆说完话就走了,留下沈湄一个人,面对萍老夫人的怒火。

    梨雪从丫鬟车上跟了下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了一块布,将那大氅给包了起来。

    回到了长安居,沈歆长出了一口气,她坐到梳妆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嘴唇仍是红肿着的,皇后娘娘定是看出来了,却什么都没有说。

    沈歆想到靖王,他深沉的眼睛看着自己,一遍遍地唤歆儿,她又想起自己对靖王说想他了,脸颊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她深思恍惚,抚着嘴唇,眼睛不知看往了何处。

    靖王……

    但靖王却有许多事瞒着自己,沈歆蹙起了眉,自己究竟为何一醒来回到了十一岁时,为什么三皇子有时会变长上辈子的靖王,多数时候又是三皇子的样子?

    沈歆有些心浮气躁地将皇后赏赐的玉镯放到了桌子上,梨雪早就吩咐厨房做好了午饭,沈郃中午去蒋氏那里吃了,沈歆便独自一人吃了午饭。

    傍晚的时候,沈歆听丫鬟说,萍老夫人在房间里发了好大的火,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花瓶呢。

    谁让她看不清呢,皇后娘娘之所以册封她,完全是为了折腾她啊。羽妃晋位那么快,她能没有点妒忌心嘛。折腾不了羽妃,也要折腾折腾其他人,心里才舒畅些,更不用说,此举还能引来贤惠的夸奖,何乐不为呢。

    又过了两日,沈茵的身子没见着好,连沈湄,也迅速垮了下去。两个原本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转眼间瘦成了骨架子,看的人心里好不怜惜。

    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低调。

    沈歆只让沈郃装病,连去看沈茵和沈湄,都是带着双倍的礼物,一个人去的。

    而五房的沈莺也一直不见好,萍老夫人发了怒,在管家权利还在她手上的最后这段时间里,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查出来。

    于是,整个沈家,人人自危。

    沈歆自己是无所畏惧的,她院子里不仅有梨雪和凝香这两个懂事又忠心的,还有沈彦卓安排的人手,更何况,以她的身份,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件事情。

    只有沈郃这个弱点了,索性她住在沈歆这里,沈歆亲自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她也就放下心来,看萍老夫人等人,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歆放下心之后,视线就转到了四胞胎身上,这四个人同进同出,心有灵犀,面容也一模一样,唯有脾性有些许不同。

    这四个人,若是调教好了,放在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梨雪和凝香两个……

    沈歆眸子暗了暗,陷入了沉思。

    萍老夫人查沈茵两个被下毒的事情,轰轰烈烈地查了有半个月,弄的是人心惶惶,就连沈彦卓,也放了话,让萍老夫人尽快收手。

    就在萍老夫人稍微安静了些的这天晚上,刘氏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沈歆的长安居内。

    刘氏的脸色很不好看,看着沈歆的表情总让她感觉到有些针芒在背。而她看沈郃的目光,简直是要将她剜肉放血、凌迟处死了。

    沈郃不明所以,看向沈歆。

    沈歆拦在了刘氏面前:“四婶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刘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郃姐儿当真不知道婶娘来干嘛?”

    沈歆挑挑眉:“难道四婶娘觉得我能未卜先知?”

    刘氏将目光移到了沈郃身上,片刻后,才重新看向沈歆:“婶娘想问郃姐儿几个问题。”

    果然是从沈郃下手?

    这几天沈郃进进出出,都有梨雪和凝香帮忙检查,她身边的每个丫鬟,也都检查了的,还能从哪里下手?

    沈歆走到沈郃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郃姐儿,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呢。”

    郃姐儿怎么不怕,四婶娘向来都特别凶的,她咬咬嘴唇,点了点头。

    “那四婶娘便问吧,但郃姐儿胆子小,四婶娘别吓着她。”

    刘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的眼睛苛刻地看向沈郃:“郃姐儿,婶娘问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送过茵姐儿一个簪子?”

    一听这话,沈歆就止不住的冷笑。

    沈郃愣了愣道:“我从未送过四妹妹簪子,倒是四妹妹前些日子,从我那里借走过一只百花簪……”

    这话说的得体,沈歆静静地听着,没有为沈郃说话。

    刘氏带来的人呈上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百花簪。这百花簪还是蒋氏给她的东西,自沈歆给沈郃的东西,就算沈郃要给,沈茵也不敢要的。

    “是不是这个?”刘氏问道。

    沈郃点了点头。

    刘氏的脸色便又沉了沉:“婶娘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这簪子上洒这害人的东西?”

    沈郃皱起了眉:“婶娘,这簪子本就是四妹妹要去的,我怎么可能在这上面撒东西。”

    刘氏冷冷一笑:“难不成还是茵儿自己撒的不成?!这种东西,用的多了,可能会要命的,郃姐儿,想不到你的心居然这么黑。”

    沈郃睁大了眼睛:“四婶娘,我什么都没做过!”

    然而刘氏已经定了她的罪:“郃姐儿,平日里你们姐妹不过是有些小摩擦而已,你却竟然想着要她的命,你的心可真狠。”

    沈郃百口莫辩,沈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四婶娘,五妹妹可没要过郃姐儿的任何东西,难不成郃姐儿还有这样的能耐,能够隔空下毒?”

    刘氏冷哼了一声:“湄姐儿那天去求过郃姐儿。”

    这事沈歆还真不知道,她再怎么护着沈歆,也不可能时刻盯着她。

    沈郃眼中都是慌乱,她看向沈歆道:“五妹妹那天的确来找过我,可是我从没有跟她接触过啊!”

    刘氏道:“她在你这里吃了小半块红豆糕,这件事你的丫鬟也可以作证。”

    真是环环相扣,沈歆简直想给刘氏鼓掌了。

    “那婶娘说说,郃姐儿究竟为什么要害两位妹妹?”沈歆问道。

    “还不是为了进宫。”

    “可婶娘别忘了,那天进宫的是五妹妹。”

    沈歆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难不成我妹妹就为了进宫,哦,她还没进宫,想都没想过,就为这个,害自家姐妹,还真是好充分的理由。”

    刘氏脸上露出不悦:“我知道茵儿她们与郃姐儿平时有些摩擦。”

    “婶娘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说是两位妹妹联合起来嫁祸给我妹妹的?”沈歆的脸沉了下来,“婶娘这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话真是轻巧,可怜我妹妹不善言辞,被冤枉了也说不出话来。”

    刘氏气的咬牙切齿:“歆姐儿,别以为……”

    “别以为什么?婶娘哪件事不是以为的呢?等婶娘拿出了真凭实据,再来找郃姐儿问话吧。”沈歆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架势,“大晚上的,婶娘还是快些回去照顾茵姐儿吧,我妹妹这里,自然有我来问话。她做了的,我不会护短,她没做的,也不会认下,您放心吧。”

    刘氏到底奈何不了沈歆,瞪了她半响,又看了沈歆一眼,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到刘氏走了,沈歆才转脸看向沈郃:“你究竟做没做?”

    沈郃摇摇头,怔忪了半响,忽然大哭起来。沈歆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没做就是没做,你别怕。就算是你做的……”

    沈郃抬起泪眼看她。

    沈歆接着说道:“也没什么,姐姐替你遮掩就是。”

    沈郃哇的一声,转身投入了沈歆怀中,双手紧紧抓住沈歆的衣服,哭的说不出话来。

    沈歆等啊等,等到沈郃没了声音,转眼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沈歆只能将她抱到了床上,金枫忙前忙后,分外殷勤。沈歆看着金枫,看的她毛骨悚然。

    等金枫为沈郃擦了脸,又褪去身上衣裳之后,沈歆让她与自己来到外间。

    看的出来,金枫有些不安,她虽然站的笔直,眼观鼻口观心的,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来一种焦躁的情绪。

    沈歆命梨雪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着,并不理会金枫。

    等到一杯茶喝完了,沈歆才道:“金枫,你服侍郃姐儿,累吗?”

    金枫摇摇头:“伺候小姐,金枫一点也不累。”

    沈歆点点头:“就算你不累,但我想你一个人,平时也是兼顾不了那么多的,梨雪,去叫来金玲。”

    梨雪应了,很快将金玲带来。

    这几个月有沈歆的授命,梨雪和凝香两人纷纷亲近金玲,教她一些大丫鬟应当会的事情。金玲不敢多想什么,只顾着将两人的话记在心里。

    现在沈歆终于把她叫过去,究竟是要让她干什么?

    金玲有些紧张,但还是落落大方地给沈歆行了礼。沈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还算满意。

    金玲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里面没穿棉袄,只着了一件比甲,看上去趁的身材苗条了不少。耳边带着一队丁香耳坠,显得娇俏可爱,脸上的妆容也马马虎虎。头上也很干净,一直对偶折枝缠丝银簪,对比金枫插的那根粗壮的金簪子,看上去清爽不少。

    “金玲,你认识金枫吧。”沈歆开口道。

    金玲点点头:“金枫姐姐,奴婢是认得的。”

    “那好,日后你就是郃姐儿的大丫鬟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梨雪和凝香。”沈歆道,她站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金玲大喜过望,连忙对沈歆行礼:“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三小姐。”沈歆只朝她挥了挥手。

    金枫则脸色有些苍白,她与金玲一同行礼,目光却落到沈歆身上。沈歆突然转过脸,看向她。

    被抓了个现行,金枫慌乱地低下了头。然而她等了半响,却没有任何动静,她抬头,发现沈歆早已经走远了。

    梨雪来到金玲身边,为她安排她住的地方,至于金枫,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歆早早的起来了,昨天沈郃睡着了,该问的话还没问呢。

    沈郃也醒了,正由金枫伺候着起床,金玲站在一边,并没有因为受到冷遇而忿忿不平,沈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见到沈歆过来,沈郃看了看金玲道:“姐姐,她是怎么回事?”

    沈歆答道:“你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我如今为你添补一个,正好合了份例。怎么?你不喜欢她?”

    沈郃摇摇头:“倒也不是。”

    “那她便留在你身边吧。”沈歆道,等金枫伺候着沈郃净面洗漱好后,才对她们道,“你们都退下。”

    金枫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沈郃,金玲却毫无异议地退了下去。

    “你有事?”沈郃疑惑地说道。

    金枫连忙行礼道:“只是想起来小姐去找的那套衣裳,奴婢想再去找找。”

    沈郃点点头:“那你去吧。”

    沈歆挑了挑眉:“什么衣裳?”

    “是上次娘给我做的一套衣裳,我想着这两天正好没事,拿出来晒一晒,谁知道上次回了一趟院子,也没找到。”

    沈歆不说话了,金枫便行了礼,退出去。

    等到金枫离开了,沈歆才说道:“你仔细跟我说说,沈湄去见了你,什么时候?都有谁在场?”

    沈郃老老实实地说了,那天她们探望过沈茵之后,回到长安居,沈郃被芙蓉提着学了一会账单,就有个丫鬟来叫她,说是自己家小姐要寻死。

    沈郃认得她,那是沈湄的丫鬟,她便真的相信了,跟着那个丫鬟去寻她,结果看见沈湄好好的在亭子里坐着。沈湄坐在观海亭,离长安居很近,她便换了一个粗使丫鬟,拿了一份红豆糕,并上两杯茶。从始至终,沈湄只咬了一口红豆糕。

    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被刘氏拿来说项。

    听完沈郃的话,沈歆点点头,皱眉想了一会才道:“这些天你就在长安居里呆着吧,如果有人找上门,一律不给开门。如果他们要硬闯,你就让人去找爹。”

    沈歆这么说,让沈郃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她伸手抓住沈歆的胳膊道:“姐姐,你要去那里?”

    沈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姐姐去处理一些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沈歆伸手按住沈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开口说道:“姐姐不会一辈子护在你身边,该你自己走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下去。”

    沈郃怔怔地点了头,沈歆在心中喟叹一声。

    没等到下午,沈歆就带着四胞胎出发了,她没有带上梨雪和凝香,这两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但凡她们在,沈郃便不会落入下风。

    马车低调地驶出沈府,往西胡同驶去,西胡同是有名的三教九流聚集处。勋贵的车马往来,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事情。

    是以沈歆的马车在这里并不怎么显眼,沈歆没有下去,是立夏带着帷帽,下去问的。

    “掌柜的。”立夏开口道,声音不高不低,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掌柜的好一阵才回过神。

    掌柜连忙从后台迎上前:“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请问你们这儿有一个柳女医吗?”

    “有有有,”掌柜忙不迭说道,“小姐哪家府上的,等柳女医出诊回来了,定让她去小姐府上。”

    立夏顿了顿道:“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我问你,她去哪家出诊了?”

    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苏大学士府上,不知道姑娘……”他话音未落,立夏手中出现了一锭银子,她将银子扔给掌柜,随后回到马车上,将掌柜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沈歆听见,只淡淡地恩了一声。

    一刻钟后,马车出现在苏大学士府上,还是立夏,她去敲了敲门,门房却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柳女医来过,府上的夫人等着看病,已经等了一天了。

    沈歆递上拜帖,这一次,很快见到苏大学士的夫人,她面色蜡黄,嘴唇无血色,一看就知道是气血亏虚,寒气滞凝,少许调养即可。

    沈歆没说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她又不是女医,说出来人家也不一定信呢。

    沈歆开口只问了柳女医的事情,苏夫人跟门房说的一样,柳女医根本就没有上门。

    沈歆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倒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于氏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说动柳女医的?

    若说银子,于氏比不上沈歆。

    “追吧。”沈歆眯了眯眼,下了这个命令。

    长安居中,沈郃坐立不安地呆了一天,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沈茵沈湄,她虽然讨厌两人,可从来没有起过害人的心思啊。

    蒋氏也得了信赶来了,她蹙着眉,担忧道:“喜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行,我要去找弟妹她们说清楚!”

    沈郃拦住她:“娘,姐姐让我呆在这里,哪也不去。”

    蒋氏也急:“这怎么行,万一……万一她们认定了是你……不行,我要去找彦卓!”

    这次沈郃没有拦着,蒋氏难得当机立断了一次,找到沈彦卓将事情说了,沈彦卓却只嗯了一声。

    蒋氏急了,嗔道:“夫君,郃姐儿现在怎么办啊?!”

    沈彦卓挑眉看她:“歆儿已经去办这事儿了,你就信她吧。郃姐儿……当给她个教训,让她以后莫要再轻信别人。”

    蒋氏眼泪汪汪,梨花带雨地看着沈彦卓。

    沈彦卓将手中书本随手一扔道:“这事我不插手的话,她们顶多是怀疑,我查了手,她们便会认定是郃姐儿干的了,你想看到这个结果?”

    蒋氏摇了摇头。

    沈彦卓便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榻上,含混不清地说道:“歆姐儿会处理好,正好也锻炼锻炼郃姐儿,你就别去操这个心了……”

    晚上,刘氏又带了人来叫门,沈郃按照沈歆说的不理会,梨雪和凝香上去应付,便是刘氏也奈何不得。

    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来的人却换成了于氏。

    于氏不叫门,她只哭,哭的让沈郃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这件事一样,她甚至神使鬼差地想要开了门去跟她解释。

    好在梨雪和凝香两人挡在院子前,沈郃才没有出去。

    第五天,萍老夫人终于出场,这一下,谁都挡不住了。

    沈彦卓也只能出手,他不会坐任沈郃被萍老夫人带走。沈彦卓都收拾好了,只等出面救人。

    可就像是沈彦卓说过的那样,就算沈彦卓出面,沈郃的名声怎么办?!

    萍老夫人没有将沈郃带走,而是让她跪在太平居里面,细细的一条条数落她的罪状,什么嫉妒妹妹,对长辈不慈等等。

    沈郃不出一声,也不看萍老夫人,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绍珩挤出人群,挡在沈郃面前。

    “东西都从你的院子里搜到了,你真的不认吗?”萍老夫人此时的表情十分沉重,如果不熟的人见了,定会以为沈郃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认什么?”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沈郃惊喜地抬头:“姐?!”

    沈歆点点头,揉了揉眉心,将沈郃扶了起来,她身后跟着的四胞胎架着一个身穿灰布衣裳的人。

    沈歆给沈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才道:“金枫呢?”

    金枫很快从人群人出现,有些不安地说道:“奴婢在这……”

    沈歆面容冷漠,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乱棍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