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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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诚放下电话的刹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跟眼前这个俏丽的霸王花解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上级领导派过来的霸王花连长,竟然会是刘遥,这个昔日的故人。当不久前,他看到送来的霸王花新任连长的档案,看到那个名字再看到照片中似曾相识的短发女孩,他还有刹那的诧异,后来却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认识的那个刘遥应该是一个娇弱的长发女孩,一双清澈的大眼似乎会说话,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五年前她第一次上白鲨找熊峰的情景。当时他作为考官,在白鲨遇到青春曼妙的她,和盼盼一起从操场穿过,欲往训练场。当年的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和盼盼一起还俏生生的喊声着他一声“彭叔叔”,而如今她却已成了一名海军战士,换下裙摆,穿上崭新的海军军装,给人一种不一样的视线冲击,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如果不是真实地看到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是如何也不会把那个娇弱的女中花和眼前这个海军陆战队的女兵合而为一。

    如今,她出现在陆战旅,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老首长高参谋长的意思?

    “他还是不愿意来?”一个沙哑中带着忐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却望见了对面女孩那担忧的目光。

    此时的刘遥忐忑而不安,中午之前的那场尴尬的拒绝之旅,让她的心几乎被打入了最低谷。三年不见,自己兴冲冲而来,想在上任之前见他一面,哪怕是一句祝福,也好过在心里想着念着还有愧疚,但依然如三年前的那次,他仍然以一句冷冰冰的拒绝来回复她。不见,是他给她最好的答案。从白鲨出来,心碎的她忘了盼盼的呼喊,独自一人坐上了出租车,坐上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没有目的地,就让的哥在滨海城瞎转。这时陆战旅的电话,让她想起了自己这次来滨海,不只是为了他,而是去陆战队霸王花连报道。

    在没有告知盼盼的情况下,她独自来到了陆战旅,换了军装之后见了自己的旅长。本打算见了自己的首长之后,便去红石云找盼盼。红石云与陆战旅一路之隔,让她忘却了此时自己的失踪,对盼盼的打击有多大。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旅长竟然是五年前的故人,曾经她喊着他彭叔叔,如今却成了他的兵。刘遥觉得,世界万物,真是一“缘”字解了。

    “他不知道你来了,他还以为又是我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彭诚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有这句解释才是最贴切。

    熊峰和刘遥之意的感情,彭诚是最了解的那个。三年前,他们突然分手,当时还让彭诚始料未及,后来随着刘遥的了无音信,自己才兴起为他介绍女友的想法,为的也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兵在那暗自神伤。却不知道,三年后刘遥突然出现,还成了自己的手下,这不得不说,世界万物,造化弄人。

    相亲?刘遥敏感地捕捉到了彭诚无意中的一句话,心中却纳闷:他不是结婚了吗?

    刘遥脸上表情的僵硬,并没有逃过彭诚锐利的双眼,但他却以为她在责怪自己为熊峰安排的一场场相亲,干笑了两声,又提起话筒拨下了一组号码:“阿锋,你怎么回事?遥……”话未说完,对方却已急急打断:“旅长,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我还有事,以后再说。”说话中,他已经把电话挂下。

    此时焦急万分的熊峰,又哪里知道,自己疯狂寻找的人,就在电话那头,如果他知道,也就会后悔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

    身在旅长办公室的刘遥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详细情况,只猜测熊峰肯定会拒绝相见,甚至不给彭诚的面子。看到彭诚脸上那诧异而动怒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所猜无异。突然,心里反倒轻松了起来,因为终于可以了无牵挂地答应潘阳的求婚了,也为自己这三年的固执而感到一丝丝的心疼。

    “我知道他不会来,他现在心里只有他的妻子还有孩子,我不怪他。”刘遥的一句话,让正埋头发短信通知熊峰的彭诚惊愕,抬头望向一脸苦笑的她,不禁脱口而出:“他什么时候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这个做领导的怎么不知道?”

    刘遥一怔,突然想起中午离开白鲨之前,似乎隐约听到盼盼朝她喊:“谁告诉你熊峰和小宝结婚了?”当时她没有在意,如今听到彭诚也这样讲,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可是那个婚贴又是怎么回事?小宝和白鲨的队长的婚礼又是怎么回事?

    “熊峰的妻子不是小宝吗?”有些不确定的疑问,在刘遥的心里越来越扩散。

    彭诚额头上的黑线滑下,说的咬牙切齿:“谁告诉你小宝是阿锋的妻子?她是我老婆。”

    嗡!刘遥觉得耳鸣,彭诚的那句话像炸弹一样,在她心中炸开了,以至于让她听不清他接下来的话,只有那一句“她是我老婆!”小宝和彭旅长?刘遥无法将这两人合在一起。三年前她从滨海的海军医院被送往军区总院,在死神中夺回了自己的生命,两个月后听到了小宝结婚的消息,新郎是白鲨的队长,当时她第一直觉就是熊峰。谁能想到,会是彭诚?要知道,小宝在白鲨只认识熊峰这一个男人,更确切地说,在滨海这座城市,除了盼盼一家,她也只认识熊峰,何时与彭旅长扯上关系了?刘遥觉得丈二和尚摸不到边,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误会?

    那三年前又是怎么一回事?当她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医院出来见他,在白鲨门口却为什么被挡了回去。和今天所得到的答案一样,熊峰不愿意见她,哪怕在告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依然是那句答案,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这,又如何解释?

    刘遥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她,迷路了。

    “我和小宝是闪婚,小宝对你的受伤很内疚,也因为这个,我理解她,甚至愿意和她假结婚,为的就是让你从昏迷中醒来……”彭诚缓缓地说起了当时的情景。

    假结婚?后来假戏真做?刘遥听着彭诚的讲述,在心里突然对小宝有了愧疚,一种难言的愧疚,自己误会了她三年之久,一直以为是她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在假设。小宝的牺牲太大,所幸,她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彭诚值得她嫁。

    “姐夫,小宝姐她……”刘遥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是惭愧还是羞涩?

    “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小宝现在很幸福,说实话,我也感谢当初她的自我牺牲的了断,才有今天我和她幸福的婚姻。遥遥,小宝这三年来时刻念叨的人就是你,可是三年间你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连姑姑他们也不肯说,只说你去了国外。这几年……”

    刘遥眼中的泪已经无法控制地淌了下来,突然感叹造化的弄人,三年来她一直坚强的不肯流泪,哪怕在最艰苦的环境中也没有掉过一滴泪。一个人在国外摸爬滚打了三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滨海见自己的熊哥哥,能调到海军陆战队,也有其中的一大原因,如今看来,自己来滨海是来对了。

    “我大学毕业就参了军,被父亲送到了国外的军校深造……”刘遥缓缓地说起了自己这三年的去向。

    父亲是一名军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子女也能从军,但当刘遥出生后,他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在他认为,儿子能从军,女儿还是学适合自己的专业,从军不是女孩该走的路。母亲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人民的园丁,从事光荣的职业,但谁能想到,三年前的那次重伤,改变了她的命运。走出校园的刹那,她瞒着所有的人参了军。当木已成舟,徐爸爸自然最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军人这条路上走得灿烂,这才有了三年的国外深造。

    “遥遥,你刚到陆战旅,先休息一段时间,我放你几天假,等演习过了再回来上班。”因为是老首长的侄女,彭诚这个铁面无私第一次有了徇私。

    “演习?是和白鲨的这次演习?”刘遥心里有了另一个打算。

    “全旅对抗演习,是白鲨和其他团的对抗,意在检验单兵作战与联合作战之下的部队应变能力,还有迅速作战能力。”彭诚解释着。

    “霸王花也在这次演习的参演部队?”刘遥又问。

    “自然,霸王花作为全旅第一支女兵连,自然是对抗演习的重中之重。”

    “那我没有被淘汰的必要,我请求加入这次演习之中。”

    彭诚看着她,她脸上的倔强让他知道了她这次参演的决心。无言,算是默认。刘遥惊喜,突然立正,朝他行了个军礼,高兴地说:“谢谢旅长,谢谢姐夫。”

    被她的喜悦感染,彭诚点头:“就知道你一定会力争到底。今天晚上上家里吃饭,小宝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坏了。对了,得加上阿锋……”

    “姐夫,我来陆战队的事,先瞒着维尼好吗?等我们演习结束了,再上家里,到时我和小宝姐……”后面的话,刘遥哽咽在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