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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2.4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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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亭那破败的马车就这样被遗弃在了路边,而程二也拼死拼活蹭上了别人的马,一行人算是又重新上路了。

    方才那场事故给陆长亭造成的伤,不算太重,但也不轻。

    尤其朱棣看着他肚皮上那拳头大小的淤痕,都觉得有些忍不住火气,也难怪方才陆长亭那般冷淡了。

    原本朱棣还想着说点什么话,来将关系拉回到从前。只可惜陆长亭闭着眼,拉着被子,一脸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模样。朱棣便也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了。

    陆长亭是没有什么想要说话的欲.望,身上的伤太难受了,尤其是肚子上那块儿。现在想起那人将马车厢扶起来的时候,不耐烦的语气,陆长亭都还觉得一阵不快。朱棣驭下不严,难免被陆长亭迁怒一分。

    朱棣轻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不自觉地松缓了许多。

    因着马车内太舒服的缘故,陆长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下一座城镇了。

    陆长亭推开了被子,正要起身,但是不小心扯到了肚皮上的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朱棣听见声音,立即回转身来,伸手将被子完全揭开,无比干脆利落地直接将陆长亭抱了起来。陆长亭连拒绝都来不及,朱棣已然抱着他一个箭步跳下去了。

    马车刚停在马车外,锦衣卫们也方才从马背上下去。谁知晓刚一听见后面马车的动静,再回头一看,就见他们的燕王爷抱着那个冷傲的小子跳下来了。

    锦衣卫们都忍不住暗暗嘀咕,这少年跟燕王究竟是何时结识的?难道也是应天府,谁家的小公子?可从前也没见过啊。

    不等锦衣卫们想个所以然出来,朱棣就已经当先抱着陆长亭跨进客栈的大门了。锦衣卫们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程二照旧去找掌柜订房。

    待到订下房间之后,朱棣便直接带着陆长亭进自己的屋子去了。

    陆长亭可不知道这是朱棣的屋子,朱棣将他放在床上之后,他就舒服地继续入睡了。反正有人出力效劳,何乐而不为呢?

    朱棣无奈地瞥了一眼,便只得转身出去了。

    他将锦衣卫都叫到了另一间屋子。

    “燕王。”一较为健硕的男子主动上前,沉声道:“今日之事是我之过。”

    朱棣没说话。

    男子当即便在朱棣跟前跪了下来,“请燕王责罚!”

    旁边的同僚自然免不了为他说话了,当即跟着出声道:“他也是护送燕王心切,这才出了意外,求燕王饶了他吧。”

    程二在旁边慢悠悠地道:“今日,我们都有罪,此时倒不该是想着如何求饶了。”程二也跪了下来,道:“请主子责罚。”

    这时候,其他人难免就有些尴尬了。

    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求饶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越矩了,于是个个都收了声,不敢再多言。

    男子继续低声道:“我会去取得那人的原谅。请燕王责罚!”

    朱棣淡淡道:“你们是锦衣卫,乃是父皇直属管辖的一行人,你们事事都代表着父皇的态度和颜面,若是在外连百姓都欺压,一旦被父皇知晓,你们怕是得不了好。我便也不处置你们了。谁惹的人,谁去赢得原谅。”

    锦衣卫们对视一眼,更觉尴尬了,但还是沉声地应道:“是!”

    那男子这才站直了身子。

    程二跟着爬起来,这时候也有了调侃的兴致,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与他是认识的,他可难讨好极了,要赢得原谅,怕是难!”

    男子道:“是我惹的事,自然便是我去求谅解,这有何难?”

    程二轻笑一声,不说话。只心中暗道,你们那是没见过他整人的样子!我在他手里头都吃过亏呢。现在小瞧了人,待会儿可就得完蛋!

    朱棣将人赶了出去,别的都没再多说了。

    待锦衣卫们出了屋子后,程二方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那男子出去之后,便立即到朱棣的屋子外头,敲响了门,沉声问道:“小公子,我来与您请个罪。”

    陆长亭睡得正香,什么都听不进耳里去。

    男子见里头没动静,不由得又继续伸手敲门。

    陆长亭就被迫醒了过来,“谁?”

    男子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慎撞到您马车的。”

    这是认罪来了?陆长亭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是真来认罪呢?还是被朱棣胁迫来的呢?陆长亭慢吞吞地起身,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这才过去打开了门。男子立即闪身进门来了,似乎生怕陆长亭毫不留情地一下扣上门,生生将他阻在外面。

    “今日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太过心急才会撞上你,是我太过心急,才会言语间多有得罪,请小公子原谅。”说完,男子又立即补上了一句,“若是小公子不愿原谅我,那此后小公子上药、打水、送食物等事宜,便都由我来做。直到小公子原谅那一日。”

    陆长亭将男子打量了一番,他总觉得这人不像是燕王的手下。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男子脏兮兮的衣袍上,上面有着图案怪异的补色。陆长亭只觉得那图案看起来实在有些眼熟,偏偏一时间又难以联想起来。毕竟后世的描述,和先今看到的还是有差异的。

    因而陆长亭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方才敢确定那是飞鱼的补色。

    这男子……是锦衣卫?

    陆长亭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已然陷入了对历史的回忆之中。

    是了,洪武十五年,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被裁撤,而后诞生了闻名后世的锦衣卫。陆长亭之所以瞧着这飞鱼服眼熟,还多亏上辈子他看了一部名为《绣春刀》的电影,那电影讲的便正是锦衣卫。

    不过这人的模样,可不大像是锦衣卫的标准啊。

    陆长亭心底有些疑惑。要知道这锦衣卫还兼仪仗,因而选出来的人个个都生得极为端方,站出来那都是翩翩青年。这人怎的生得有些健硕?是不大符合陆长亭遐想中的模样的。而且锦衣卫是洪武帝的亲卫啊,此人竟然能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可着实不太符合锦衣卫嚣张跋扈的性子啊。

    “小公子以为如何?”

    见陆长亭久久不语,男子方才感觉到了程二所说的难讨好是何意,这是说了半天的话,人家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你。

    “你既要做,那便做好了。”但原谅不原谅那可是他的事儿。

    男子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那您现在需要上药吗?”

    陆长亭走回到床边躺下,道:“药在何处我不知晓。”

    男子道:“我随身有携带药膏。”

    陆长亭脱去棉衣,躺平在床上,还自己撩起了衣衫,道:“上药吧。”

    男子点头,取出了伤药,也撩起了陆长亭的衣衫,肚皮上那块痕迹很快就入了眼。男子眼皮一跳,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何将人得罪得这么狠了。实在是他引起的后果太过严重!

    男子打开药膏盒,伸手抹了药便要给陆长亭往上擦,只是他还没擦上去呢,就被陆长亭给打断了。

    陆长亭眯着眼问他:“你叫什么?”

    “张行瑜。”说完,男子还顺便解释了一下,是哪三个字。

    名气很秀气,人长得可不秀气。

    陆长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张行瑜顿了顿,又继续给抹药,这会儿手又刚挨上去,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朱棣就站在那门口,见着张行瑜撩起了陆长亭的衣衫,还往肚皮上摸,他本能地厉喝一声,“你做什么?”

    张行瑜不得不站起身来,道:“主子。”

    待走近了之后,朱棣方才看清楚,张行瑜原来是在给陆长亭上药,但人也已经呵斥过了,便也不好再留在屋中了,何况他还有话要与陆长亭说。

    “你出去吧。”朱棣出声吩咐道。

    张行瑜点了点头,只得收好药膏,立即出门去了。

    朱棣在床边坐下,伸手给陆长亭拉好了衣衫,同时还将棉衣拿过来直接将陆长亭罩在了里头。

    “还没来得及细细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朱棣问道。

    陆长亭先反问了一句:“四哥呢?”

    朱棣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陆长亭早已知晓他的身份,隐瞒也没甚用处。他便直接了当地道:“母亲去世,便赶回了应天府。待到她下葬之后,父皇便派了锦衣卫送我等回到封地,因一路大雪,锦衣卫便急躁了些。”

    陆长亭心头有些疑惑。

    朱棣称马皇后为“母亲”,听上去似乎比称呼洪武帝要更亲近一些。而且现在陆长亭好奇的是,那个被朱棣葬到中都的,又是谁呢?

    陆长亭不由得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猜想和野史,有些史学家认为朱棣不是出自马皇后,而是出自洪武帝的其他妃嫔。

    这一点,陆长亭无从证实。这等小事,他也没必要去证实。这个想法,只是从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便消失了。

    “我是来找你的。”陆长亭出声道。说完,他却是仔细地打量起了朱棣的神色,朱棣的态度,对于他来说,极其的重要。毕竟日后都要在朱棣手底下吃饭的。

    朱棣笑道:“小长亭终于想通了。”语气倒是带着欣喜的。

    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因为久不见面而生出隔阂来。

    陆长亭并没否认朱棣的话,他甚至还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终于想通了,只是想通的代价着实不大好。”

    朱棣露出了惊讶之色,“何出此言?”难道是中都发生了什么事?大约是见过陆长亭太多能干的一面,因而朱棣本能地认为不会有事难倒陆长亭才是,因而此时朱棣才这般诧异。

    “自你走后,众人见我并未跟随你离开,便以为我定然是得罪了你,才没有被你带走。”

    朱棣轻笑一声,“这些人,倒是会平白揣测别人的想法。”

    陆长亭继续往下道:“他们认为,哪里会有不跟着燕王爷走的傻子呢?我既然没有跟着你走,那就只会是我得罪你了。”

    朱棣道:“若真是得罪了我的人,那才更要带走。留在中都逍遥快活算什么?”

    这一点倒是和陆长亭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因而可见中都之中有些人,实在是太过浅薄,偏要拿自己那短浅的眼光去衡量别人。

    “后来呢?”朱棣不由得追问道。其实朱棣差不多已经想到,在中都众人怀着这样的心思之后,陆长亭会遭遇什么样的麻烦了。

    “为了表示他们与你是一体的,自然就要对我这个得罪了你的人不客气了。”

    朱棣皱眉,“那县太爷和刘师爷呢?”他记得从前,这二人对陆长亭都是不错的,那刘师爷也是个聪明人,应当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才是。

    “自是也冷待于我,不过他们倒算是好的,至少不会在我跟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朱棣拧眉,眼底流露出几分疼惜之色,“辛苦你了。”站在朱棣的角度,陆长亭终归算是他看着长成翩翩少年的,陆长亭的功夫、一手字都是他教的,且不说兄长情谊,师徒情总是在的。现在听陆长亭这样说起,朱棣自是免不了心疼。

    陆长亭摇头,“并不辛苦。”这些事着实算不得什么。他说这些,也并非是为求得朱棣心软或同情,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陈述朱棣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我便休息了两年,不做风水生意。”

    “那你从何处谋生?”朱棣皱眉,没想到那些人竟将陆长亭欺负至此。是他想岔了,本以为在之前将陆长亭拉到他的阵营,便是公开表示,众人不得欺压于他了。到他走的时候,他都始终想着,只要他余威尚存,那么中都中人便会善待陆长亭。

    谁能想到,最后却是这般结果呢?

    “我有些积蓄,何况还有安家。”

    “安家?”朱棣这会儿也被唤醒了记忆,想起了那个小胖墩安喜。

    陆长亭点头,“中都城中众人待我都有了变化,唯安家待我一如既往。”

    朱棣也不由得微微赞叹,“看来这安粮长倒是个有本事的。”还是个有眼光且极为聪明的人物,知晓不是谁人都能随意欺负的。也幸而有个安粮长,算是护佑住了陆长亭。

    朱棣再一次将自己带入到了兄长的位置上,心底生出了些微欣慰之情。

    “安家才算是中都表率啊。”朱棣出声赞叹。

    若是日后朱棣成了永乐大帝,那么被赞赏过的安家,怕是要声名鹊起了,只可惜……

    陆长亭淡淡地道:“可惜以后中都没有安家了。”

    朱棣本能地感觉到了,这时候陆长亭的情绪起了剧烈的变化。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或许这才是真正令陆长亭想要来找他的原因?之前的那些,哪怕是流言纷纷,哪怕是旁人给予了冷眼,陆长亭应当都不会难过至此。

    那么安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家有三子……”陆长亭依旧是用平淡的口吻讲述了整个过程,但是朱棣却从中听出了他的厌恶和愤怒。

    是该厌恶和愤怒的,朱棣听过之后,都觉得这小小的粮长之家,竟然藏了这样污浊!着实令人惊叹!

    朱棣忍不住伸手将陆长亭揽入了怀中。

    若是他在中都,自然不会让陆长亭受这样的委屈,自然也不会让陆长亭这样狼狈逃离中都,明明是他人作恶,却偏要陆长亭付出代价。

    陆长亭平静地讲述完了这些,顿时觉得胸口一口气舒了出去。

    陆长亭毫不隐瞒这些事,不仅是在和朱棣分享经历,同时也是在隐晦地告诉他,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自己来找他,又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事先坦诚,至少可以避免以后许多其他的问题。

    他却不知晓,此事朱棣已经全然沉浸在,可惜没能留在中都护佑住陆长亭的情绪之中了,哪里还会分出心思去想别的。

    毕竟曾经相处好几年,同吃同住的情谊,岂是这样短的时间便可彻底消磨掉的。

    陆长亭这会儿平静了不少。

    冻到烦躁的情绪没了,对安夫人和安松友的恼恨没了,对张行瑜撞了马车的愤怒和不快也没了。

    这些情绪都得到纾解。

    纾解之后的陆长亭,忽然之间觉得朱棣身上似乎有股味道。这是他之前都没心思去注意的。

    “四哥,你是不是该换衣裳了?”陆长亭极尽委婉地问道。

    朱棣没能陡然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一个话题中来,于是他惊讶了一阵,松开了手,“我……”问话还没说出口,他却陡然想起了什么。朱棣面色冷了冷,但也只是那一瞬间,随后他就恢复了温和,然后起身道:“这几日赶路赶得急,没有换衣裳,我让人打水来,沐浴一番再换个衣裳,长亭可要一同沐浴?”

    “不必。”陆长亭残忍地拒绝了。

    谁家幼弟,还跟兄长一块儿洗澡啊?何况他这也不幼了啊!他们也不是正经兄弟啊!

    朱棣便独自出去叫了水。

    打了水来之后,朱棣便将脱下的衣衫扔在了外头。

    陆长亭不由得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如果他刚才没有闻错,那实在有点像是血溅了一身,把衣裳都给湿透了,然后没来得及换,捂了好几天的味道。

    这会儿陆长亭倒不觉得多么可怕,令人畏惧。他就是觉得,自己翻来覆去地想着,“捂了好几天”这几个字,然后就有点想吐了。

    别人的血在身上待了这么久……

    朱棣也真是不嫌弃!

    过了会儿功夫,朱棣就换好衣裳出来了。因着不避讳陆长亭的缘故,这身也就是标准的王爷常服。

    此时程二前来敲门询问了,“主子,我们下楼用饭吗?”

    “走吧。”陆长亭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朱棣微微惊讶,“不怕冷了?”

    “怕。”说完,陆长亭就开始往身上加衣服了,直到生生将自己裹成了个白皮包子,这才撒手,和朱棣一块儿往外走。

    朱棣颇觉好笑,像是又看见了从前还得靠他暖被窝的陆长亭。

    朱棣见着陆长亭这副模样,就特别自然地抓住了陆长亭的手,然后带着他下楼去了。

    陆长亭本来觉得不大自在,但想着,确实久久不见了,方才忍住了没有挣开,只是下面等着一块儿用饭的锦衣卫,那受到的冲击可就略微有些大了。他们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测陆长亭的身份来历了。得是谁家的小公子,才能得燕王这样对待啊?

    大臣不可能。

    众人都知晓,从整治贪官污吏以后,尤其自胡惟庸案以后,大臣们的地位可着实不如从前了,那在皇家面前不知道是矮了多少个头。除非是功臣之后,又或是皇亲国戚之后。可这着实没听说过啊!

    这少年生得这般好模样,从前不至于半点消息也没有啊……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呢,他们哪里知晓,陆长亭他是真真切切从乞丐窝里出来的啊。这个发家的速度,可都比洪武帝要快了!

    陆长亭吃得不多,毕竟冬日里,动的时候少了,何况他还裹成这个模样,要伸直胳膊都不容易。

    朱棣有些看不下去,拿筷子夹菜。

    那头张行瑜也拿筷子夹菜。

    没一会儿,两双筷子齐齐到了陆长亭的跟前,陆长亭:“……”他这也没残啊。

    张行瑜见燕王亲自给夹菜,忙讪讪地收了回去,同时也不由得苦恼了起来,他这是想要伺候人家求个原谅,却都没个献好的机会啊。

    朱棣给陆长亭夹了一回菜之后,后面便变得熟门熟路起来了。

    众人看得如何目瞪口呆且不提。

    陆长亭倒是在这样的伺候之下,很快用完了饭食。

    “不吃了,诸位慢用。”陆长亭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就打算往楼上回去。

    陆长亭回了屋子之后,溜达了几圈,消过食以后,便让伙计搬来了水桶。而那头朱棣等人似乎还在说什么事,张行瑜一时走不开,便又没了一次讨好的机会。

    陆长亭这头洗过澡了,就直接上床去休息了。本来他是想拿出话本来的,但是忆及往昔,陆长亭也实在不希望再被朱棣或是程二瞧见自己手握话本了。到时候误会他是在思.春就不好了。

    陆长亭艰难地脱去身上的棉衣,干脆又裹着被子睡觉饿了。

    等到入夜之后,朱棣突然跟着进了被窝,陆长亭骤然惊醒过来,这才懵逼地意识到,这屋子原本是朱棣,应当是他直接将自己带到他的屋子了。

    这时候更深露重的,陆长亭也实在懒得挪窝了,他也绝不可能做出,大半夜鸠占鹊巢,还反将燕王赶出去的举动。

    朱棣见他睁开眼,随后又闭上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看来,小长亭还是原来的小长亭啊,哪怕长大了。

    ·

    翌日清晨,陆长亭迷迷糊糊地被朱棣给揪醒了。

    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熟悉的味道。

    “起床,习武。”简短而有力的四个字。

    陆长亭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哦。”那一瞬间,他都险些以为自己还置身在过去的朱家宅子之中了。

    待到锦衣卫纷纷起床之后,张行瑜正欲去打水来给陆长亭,谁知晓一到客栈的后院,便见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们的燕王已经开始带着那少年打拳了。张行瑜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背了一些。

    很快,陆长亭和朱棣的功夫练完了。

    这也是头一次,朱棣对陆长亭提出了,“可敢与四哥切磋?”

    陆长亭:“……不敢。”朱棣比他早练功早了多少年啊?现在竟然和他切磋?别说经验了,朱棣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足。这天气这么冷,他实在不想被朱棣摔到地上去,那得多冷啊。

    朱棣面露失望之色,不过随后却是赞道:“比四年前要勤快多了。”方才练了会儿,就能看出来陆长亭究竟有没有在他离开之后懈怠。

    陆长亭:“……”

    这段可是黑历史了啊。

    朱家兄弟刚离开老屋之后,他被一场高热弄得浑身乏力,一段时日养着不动,后面就更不想动了。

    他没想到朱棣竟然记得那样牢。

    朱棣笑了笑,伸手揽着陆长亭,带着往客栈前面走了。

    锦衣卫们看得惊诧不已。

    他们都是练家子,自然也能瞧出来,陆长亭那招式,分明就是跟着朱棣学的。能得燕王当老师,这小子到底什么身份啊?

    有人暗暗记了下来,决定等到回了应天府之后,再报于皇帝。

    众人很快到了客栈厅中用早饭。

    程二有些憋不住地问道:“长亭,你就这样了?”

    “什么这样了?”陆长亭疑惑地看着他。程二冲他挤眉弄眼,是有点儿毛病么?

    程二急了,“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这个他们,指的当然是锦衣卫。

    陆长亭瞥向了一旁的锦衣卫,他们都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一个功夫一般般,年纪又小,个子又不及他们的少年,能有什么手段呢?再看燕王这般宠溺于他,众人心中便难免有些更瞧不上了。

    陆长亭轻笑一声,“几年过去,我变了嘛。”

    短短八个字,但总让程二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长亭不记仇,那不可能!

    程二甚至怀疑,陆长亭是不是积蓄了更大的“阴谋”,就等一举收拾个够本!

    “何况他们都没招惹我呢。”陆长亭说完,便又上楼休息去了。

    程二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这事儿还不算完。

    锦衣卫却都觉得陆长亭这话,说得着实骄狂了些,倒像是他有本事能收拾他们一般。锦衣卫们对视了一眼,却是都没说话。而张行瑜还跟那儿想着,怎么才能求得陆长亭的原谅呢。

    他们没有在这处客栈停留多久。

    陆长亭在屋中休息了一会儿,朱棣便推门进来收拾东西了,陆长亭就干脆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等到他们都收拾好了,陆长亭跟着下楼就是。可谓是当足了大爷。

    陆长亭这般姿态,朱棣反倒是觉得自在极了。若是陆长亭不这样,他才会觉得怪异呢。

    陆长亭,不正是无论见了谁,都始终保持着骨子里的骄傲吗?

    在朱棣看来,有棱有角正正好,圆滑世故,那才不值得他去温柔半分。

    陆长亭照旧跟着上了朱棣的马车。

    程二又不知是蹭了谁的马。

    他们往着北平的方向继续前进着,到这时,大雪已经停了。只是路上的雪始终不见融化的迹象。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在除夕之前,他们赶到了北平。

    锦衣卫当然不能就这样立即撤走,朱棣将人留在了北平过年。

    明朝的时候,洪武帝对待官员极为严苛。他们一年只休三天假。冬至,除夕,及洪武帝本人生辰的时候。锦衣卫能趁机在北平休个假,那也算是不容易了。

    要知道准确来说,他们比官员还不如,几乎到全年无休的地步了。

    当马车驶入北平之后,这也是陆长亭头见到了古时候的北平,是如何的模样。高大巍峨的城墙之后,是一派繁荣景象。

    陆长亭被朱棣直接带回到了王爷府中。

    王爷比起之前住过的宅子,可还要大气上许多。最直接的表现便是门的等级,这门都要大上许多了,王府门外的守卫也多了。

    进门之后,朱棣当先笑道:“不如长亭为我瞧一瞧风水。”

    陆长亭扫了一眼,并不说话。

    锦衣卫们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他还会瞧风水?

    陆长亭似有所觉地回过头,看着锦衣卫们,淡淡一笑,“我还会瞧桃花,诸位要让我瞧一瞧吗?”

    “这就不必了。”张行瑜当先出声。

    其中有人却是好奇地道:“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会这些了?”

    “可要试一试?”

    “那小公子为我瞧瞧?”那人颇感兴趣地道,但话说完,他又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朱棣,见朱棣没有说什么,他才安下了心。

    陆长亭将他打量一遍,“令尊早亡?”

    那人惊奇,“不错。”

    陆长亭摇头,“你没甚桃花,日后怕是要光棍的。”

    光棍?

    那人一惊,勉强笑道:“小公子莫要说笑啊。”

    “谁与你说笑了?”陆长亭转头,顺带又点了他身边几人,“你,你,你……日后也要小心没有媳妇啊。”

    这几人被他说得都是一悚。

    反倒是张行瑜一言不发。

    旁边的人忍不住问他:“你就不好奇你是如何?”

    张行瑜摇头,“有妻如何?无妻如何?我们这般,还是不娶妻更好。”完全一副不解风情的木头模样。

    陆长亭扫了他一眼,惊讶道:“你可比他们还要不好。”

    见陆长亭跟他说话,张行瑜才马上接话问道:“何处不好?”

    陆长亭颇为遗憾地道:“日后当心断子绝孙。”

    “噗……”众人险些喷了口水。

    陆长亭笑眯眯地道:“可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呀。娶不到媳妇,不还是一样的断子绝孙?”

    众人无言以对。

    程二瞧着陆长亭的模样,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陆长亭这是吓唬他们呢!

    不过,究竟是不是吓唬,那也只有陆长亭自己知道了。

    从大门外一路往里走去,见了不少的下人和丫鬟,他们纷纷朝这一行人见了礼,而后又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陆长亭此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朱棣没被赐婚,但这次总应当成亲了吧?他记得,洪武帝给朱棣赐婚,可是为了笼络武将徐达呢。

    这徐家一门倒也是奇才。

    徐家的大儿子,坚决拥护朱允炆,徐家的小儿子呢,又暗地里帮着朱棣,最后还被朱允炆给宰了。

    等拐过了个弯儿,陆长亭才扯了扯朱棣的袖子,小声道:“府中可有四嫂了?”

    朱棣笑道:“长亭难道算不出我还是个光棍吗?”

    陆长亭傻了眼。

    洪武帝虽对朱棣极为不上心,但也不至于连婚都不赐了吧!

    陆长亭忍不住问道:“四哥难道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没有。”

    陆长亭:“……”他本想说,我听闻徐将军有个女儿很好,你见过吗?但是他一个出身中都的小乡巴佬,怎么会知道什么徐将军的女儿呢?于是陆长亭就干脆闭嘴了。

    后头的人就看着他们走在前面,还一边咬耳朵。

    张行瑜更着急了。

    燕王待这少年太好,他实在找不到插手的机会啊。

    若是到走时,这少年还不曾原谅他。那张行瑜真得记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