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赴宴（五）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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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如意……”倒真是个诗意吉祥的名字，就是听着太过文雅些，冯逸觉着跟那少年周身冷硬的气质不太相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冯逸倒没觉出韩家情况太出格，不过屠夫和刽子手都属于煞气重的职业，作为他们的儿子日常跟在身边见惯生死，心性定力定然极强。就那张硬汉脸，那健壮身体，还有那点儿愤世嫉俗的气质，搁前世社会，那孩子搞不好会去混黑社会……
想到这，冯逸又忍不住回头向韩如意望去，不料后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也正同时看向他。两人惊觉对视后，都有一瞬间的尴尬无措，冯逸愣了一会儿，随即心想，都是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既然看到了索性大大方方去认识一下吧……
……
韩如意心情很不好。虽然位居末流，但韩鸿山身为府衙一员，还是接到了仪式请柬。为参加今日这个重要仪式，从父把去年过年时购买的红衣都翻出来给他和大父换上了，贺礼也是从父狠狠心花去家里将近一半积蓄定制的小金元宝，金光闪闪，圆润可爱。可惜这些精心准备只换来城主大人冷眼挥挥手，转眼间两父子便沦为众人的笑柄。
尽管对这种嗤笑早已经习以为常，但父亲的精心准备却被人这样轻视，还是令韩如意心绪难平。典礼仪式未完成前，是不允许宾客离开的。韩如意只能顶着耻辱，跟着大父坐在最不起眼的末席……
才刚坐下，他便敏锐地感觉出一丝来自前方不同于其他人的关注……那是个年纪略小些，玉面红唇，干净可爱的男孩。韩如意起初以为那男孩也会如其他少年那样，对他露出嘲笑或冷漠的一瞥，然后将他视如糟粕。没想到那孩子只是睁着圆眼打量他一下，冲他温暖一笑便回过头去，甚至不待他回应一个表情。韩如意不想承认，刚才还胸怀愤怒屈辱，一转眼功夫却变为一股瑟瑟的失落……
当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落在“神兽”上后，再无人有闲心去讥笑。轻视过后，剩下的便是忽视，这忽视却令韩如意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韩如意位置偏远，看不清那什么玄武神兽的样子，不过他却能看出前方那抹小身影好奇兴奋的心情，那孩子还不时同身旁的男孩谈笑风生。
韩如意认得出孩子身边的男孩叫黄丹。外祖父年事已高又有腿疾，需要抓药时他都会去黄家的春草堂，便时常听人说起常伴黄医师身边学医抓药的白面男孩是黄医师的儿子，名唤黄丹，边城赫赫有名的“神童”。韩家也算是边城“名户”，因此，两人虽未说过话，但对对方也算颇有些了解了！
这边韩如意正出神盯着人家后脑勺呢，却见那小人儿四处张望似要回过头来，韩如意急忙压低脑袋，生怕被人发觉他的偷窥行为，待他感觉那双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后，才松口气，抬头前望……
只见那男孩正认真问着黄丹什么问题，黄丹则耐心为其讲解。不知为什么，韩如意就是能肯定两人在谈论自己。思及此，韩如意心中竟莫名有些紧张，不时探头去仔细观察那男孩的反应。
果然，待黄丹跟那男孩讲解完毕后，那孩子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两人显然都未料到对方也正看过来，竟都像被抓了现行似的一阵尴尬……
韩如意对自己懊恼不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那男孩吓着了！不想男孩平复尴尬后，冲黄丹说了句话，竟起身向自己这边走来……
韩如意头一次慌乱了，他的内心矛盾之极，既害怕男孩是来找他，要对他说出一些他不想听到的话，又期望这个可爱男孩就是专为他而来，能和自己说说话……
……
冯逸觉着瞅人家那么多眼，出于礼貌也不能一直缩着啊！遂跟黄丹、冯绍打招声呼说要离开一小会儿，然后嘴角含笑向后方走去。冯逸觉着韩如意显然是看见自己要去找他，但不知为什么，韩如意坐在那里，表情和身体却看起来无比僵硬。
前方距后方并不太遥远，等韩如意紧张的低下头再抬头，冯逸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冯逸先乖巧的对身旁坐着的韩鸿山问声好，随后对着韩如意友好微笑。
“你好，韩如意。我叫冯逸，今年六岁，我们交个朋友吧……”
交个朋友吧……交个朋友吧……交个朋友吧……
韩如意瞪大眼睛，傻愣在那儿，脑中只一遍遍回荡着这句话……
身旁的韩鸿山也吓了一跳，盯着这干净有礼的男孩猛瞧，连邻居家斗鸡眼的男孩都嫌弃自家孩子的，这个小男孩怎么……？看起来也不像脑袋坏了啊！前面坐的近的两三个宾客听见冯逸的“豪言壮语”也忍不住回头看热闹……
韩如意手心出汗，心脏也在身体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几欲窜出身体。韩如意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他没有过朋友，也不知道对朋友应表现出如何的态度，只能僵着脸本能应道：“你……你好，我叫韩如意，今年十岁。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是答应做朋友了？冯逸有些哭笑不得，以他前世二十三年的阅历，自然能看出韩如意的不善交际，交流笨拙。不过他这种天然朴实的傻样，倒是很得自己心意，自己前世小时候也是土里土气的傻呢！还有，刚才自己一直以为他怎么也有十二三岁呢，如今得知才满十岁。嘿嘿，有这种体格高大健壮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呵呵，那好，我们今后就是朋友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再好好认识一下。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我先回座位，咱们下次见……伯父再见……”
说完冯逸笑眯眯地摆摆手，回去前方。
韩如意只觉得刚才还阴霾的心情如今竟如千年石洞突然照进一缕阳光，霎时亮堂了不少。虽然为自己刚才的木讷反应和拙劣口才懊恼不已，不过无可厚非的是他有朋友了……一个很好的小男孩……
冯逸回到席位，没有多说什么。冯绍不是在与同僚闲话，就是抬头关注仪式是否开始，并没有看见儿子刚才在干吗。黄丹倒是看见冯逸去找韩如意说话，他很意外，不过也仅是对着冯逸挑了下眉，并未多问。
冯逸很想对黄丹说点什么。正要开口，高台上缓缓走上一位身穿乳白色拖地长衫的长胡子老头……仪式开始了，四下立即一片寂静。冯逸闭上微张的小嘴，仰望高台。冯绍注重礼仪，他不会在这时吱声，自找挨训。
长胡子老头上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据说是吴城主家族一位长老。随后，手捧一卷文书开始诵读。只见那老人时而低沉小吟时而高亢大喝，感情丰富，表情痛苦。只是念念叨叨像是古文，让人听着晕晕乎乎如在梦中。这很像是前世电视演的某种祭祖现场，冯逸猜测无非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神灵感谢老祖宗啥的，老人长篇累牍，别人不知作何感想，冯逸确是在默默忍受……
“韩如意……”倒真是个诗意吉祥的名字，就是听着太过文雅些，冯逸觉着跟那少年周身冷硬的气质不太相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冯逸倒没觉出韩家情况太出格，不过屠夫和刽子手都属于煞气重的职业，作为他们的儿子日常跟在身边见惯生死，心性定力定然极强。就那张硬汉脸，那健壮身体，还有那点儿愤世嫉俗的气质，搁前世社会，那孩子搞不好会去混黑社会……
想到这，冯逸又忍不住回头向韩如意望去，不料后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也正同时看向他。两人惊觉对视后，都有一瞬间的尴尬无措，冯逸愣了一会儿，随即心想，都是男人，扭捏个什么劲儿，既然看到了索性大大方方去认识一下吧……
……
韩如意心情很不好。虽然位居末流，但韩鸿山身为府衙一员，还是接到了仪式请柬。为参加今日这个重要仪式，从父把去年过年时购买的红衣都翻出来给他和大父换上了，贺礼也是从父狠狠心花去家里将近一半积蓄定制的小金元宝，金光闪闪，圆润可爱。可惜这些精心准备只换来城主大人冷眼挥挥手，转眼间两父子便沦为众人的笑柄。
尽管对这种嗤笑早已经习以为常，但父亲的精心准备却被人这样轻视，还是令韩如意心绪难平。典礼仪式未完成前，是不允许宾客离开的。韩如意只能顶着耻辱，跟着大父坐在最不起眼的末席……
才刚坐下，他便敏锐地感觉出一丝来自前方不同于其他人的关注……那是个年纪略小些，玉面红唇，干净可爱的男孩。韩如意起初以为那男孩也会如其他少年那样，对他露出嘲笑或冷漠的一瞥，然后将他视如糟粕。没想到那孩子只是睁着圆眼打量他一下，冲他温暖一笑便回过头去，甚至不待他回应一个表情。韩如意不想承认，刚才还胸怀愤怒屈辱，一转眼功夫却变为一股瑟瑟的失落……
当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落在“神兽”上后，再无人有闲心去讥笑。轻视过后，剩下的便是忽视，这忽视却令韩如意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韩如意位置偏远，看不清那什么玄武神兽的样子，不过他却能看出前方那抹小身影好奇兴奋的心情，那孩子还不时同身旁的男孩谈笑风生。
韩如意认得出孩子身边的男孩叫黄丹。外祖父年事已高又有腿疾，需要抓药时他都会去黄家的春草堂，便时常听人说起常伴黄医师身边学医抓药的白面男孩是黄医师的儿子，名唤黄丹，边城赫赫有名的“神童”。韩家也算是边城“名户”，因此，两人虽未说过话，但对对方也算颇有些了解了！
这边韩如意正出神盯着人家后脑勺呢，却见那小人儿四处张望似要回过头来，韩如意急忙压低脑袋，生怕被人发觉他的偷窥行为，待他感觉那双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后，才松口气，抬头前望……
只见那男孩正认真问着黄丹什么问题，黄丹则耐心为其讲解。不知为什么，韩如意就是能肯定两人在谈论自己。思及此，韩如意心中竟莫名有些紧张，不时探头去仔细观察那男孩的反应。
果然，待黄丹跟那男孩讲解完毕后，那孩子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两人显然都未料到对方也正看过来，竟都像被抓了现行似的一阵尴尬……
韩如意对自己懊恼不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那男孩吓着了！不想男孩平复尴尬后，冲黄丹说了句话，竟起身向自己这边走来……
韩如意头一次慌乱了，他的内心矛盾之极，既害怕男孩是来找他，要对他说出一些他不想听到的话，又期望这个可爱男孩就是专为他而来，能和自己说说话……
……
冯逸觉着瞅人家那么多眼，出于礼貌也不能一直缩着啊！遂跟黄丹、冯绍打招声呼说要离开一小会儿，然后嘴角含笑向后方走去。冯逸觉着韩如意显然是看见自己要去找他，但不知为什么，韩如意坐在那里，表情和身体却看起来无比僵硬。
前方距后方并不太遥远，等韩如意紧张的低下头再抬头，冯逸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冯逸先乖巧的对身旁坐着的韩鸿山问声好，随后对着韩如意友好微笑。
“你好，韩如意。我叫冯逸，今年六岁，我们交个朋友吧……”
交个朋友吧……交个朋友吧……交个朋友吧……
韩如意瞪大眼睛，傻愣在那儿，脑中只一遍遍回荡着这句话……
身旁的韩鸿山也吓了一跳，盯着这干净有礼的男孩猛瞧，连邻居家斗鸡眼的男孩都嫌弃自家孩子的，这个小男孩怎么……？看起来也不像脑袋坏了啊！前面坐的近的两三个宾客听见冯逸的“豪言壮语”也忍不住回头看热闹……
韩如意手心出汗，心脏也在身体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几欲窜出身体。韩如意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他没有过朋友，也不知道对朋友应表现出如何的态度，只能僵着脸本能应道：“你……你好，我叫韩如意，今年十岁。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是答应做朋友了？冯逸有些哭笑不得，以他前世二十三年的阅历，自然能看出韩如意的不善交际，交流笨拙。不过他这种天然朴实的傻样，倒是很得自己心意，自己前世小时候也是土里土气的傻呢！还有，刚才自己一直以为他怎么也有十二三岁呢，如今得知才满十岁。嘿嘿，有这种体格高大健壮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呵呵，那好，我们今后就是朋友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再好好认识一下。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我先回座位，咱们下次见……伯父再见……”
说完冯逸笑眯眯地摆摆手，回去前方。
韩如意只觉得刚才还阴霾的心情如今竟如千年石洞突然照进一缕阳光，霎时亮堂了不少。虽然为自己刚才的木讷反应和拙劣口才懊恼不已，不过无可厚非的是他有朋友了……一个很好的小男孩……
冯逸回到席位，没有多说什么。冯绍不是在与同僚闲话，就是抬头关注仪式是否开始，并没有看见儿子刚才在干吗。黄丹倒是看见冯逸去找韩如意说话，他很意外，不过也仅是对着冯逸挑了下眉，并未多问。
冯逸很想对黄丹说点什么。正要开口，高台上缓缓走上一位身穿乳白色拖地长衫的长胡子老头……仪式开始了，四下立即一片寂静。冯逸闭上微张的小嘴，仰望高台。冯绍注重礼仪，他不会在这时吱声，自找挨训。
长胡子老头上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据说是吴城主家族一位长老。随后，手捧一卷文书开始诵读。只见那老人时而低沉小吟时而高亢大喝，感情丰富，表情痛苦。只是念念叨叨像是古文，让人听着晕晕乎乎如在梦中。这很像是前世电视演的某种祭祖现场，冯逸猜测无非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神灵感谢老祖宗啥的，老人长篇累牍，别人不知作何感想，冯逸确是在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