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她能撑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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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一连几天,可儿的脸色一直没回过来,靠在床头那儿,孱弱的像只小猫。 小下巴越来越尖,小身体越来越薄。偶尔,她还会心悸,心慌,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把个许桡阳心疼的不行。可是心疼归心疼,饭不是一天吃的,身体不是一天养的。

    他这会儿劝了半天了,那小人还是皱着眉头,苦恼地求他。“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不行,你再吃一口,”他执着地将那汤勺递到她的嘴边,就是不放下。“再吃一口。”她看他的眼光更可怜了。“我真的吃不下去了,我没有胃口。”“没有胃口,你也要吃。”

    她冲他摇头,“不想吃。”

    他看了她一会儿,扫眼看看病房里没有人,乔风跟着宁雪出去买东西了,雅姨回家去准备下午的饭。他将抵向可儿嘴边的勺子顺路一拐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探头就将嘴唇抵住了她的。

    她喝了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被呛了一下,但是,还是及时把汤咽进了嘴巴。她没被他这么喂过,等他的脸移开,她就整张脸都臊热了。垂着睫毛,她红着脸小声嘀咕说:“我不想你这么喂我,都是你的口水。”

    他看着她忍俊不禁地笑开了,摸摸她的头,“傻丫头,这也能脸红。没吃过我的口水么?”他眼睛斜睨着她,又送进嘴巴里一口,然后,他将汤碗放到床头柜上,抱住她的头,就将那汤水送进了她的嘴巴里。

    送完了,他也没松口,顶着那汤水直接将它们送进她的喉咙,然后,等着她的小嘴巴里空下来,他就尽情地在里面驰骋了几个回合,直把自己喂了一个饱腹。

    半晌,他才松开她,长长喘了口气,看见她脸颊上漾着红光,嘴唇上的唾液都是红色的。他用额头顶住了她的,再把鼻子对着她的。

    他的眼睛湿润了,瞳孔上的光泽不安地闪烁着。顶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少许,他才开了口。“就算为了我,快点让自己好起来。我受不了天天过医院来这陪你,我受不了消毒水的味道,我受不了这里每天都有人不断地死去。我怕死了。我每晚上都做恶梦,梦见你死了。那个镜头让我已经有了阴影了,你不可能知道当我看到监护仪上那条显示波变成直线时候的恐惧。”

    他的身子真的颤栗了一下。捧住她的脸,他没敢去看她,呼吸却粗重了。“让我回家抱着你,让我们满屋子都是玫瑰的香气,求你了,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我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不舒服。如果你真的吃不下,我就和你一起吃,你吃多少,我吃多少,我可以这么一口一口的喂你,可是,如果有人来了,怎么办?如果你想当着大家的面让我这么喂你吃,我不计较。你想吃多少,我都喂,问题是,咱们回家喂行么?”

    她扬起了睫毛,与他的摩擦在一起。她看着他瞳仁上的那两道火光,鼻子酸涩了。“我听你的,”她的声音也哑了。“从今天开始,你让我吃什么我都吃。”

    他移开了脸,与她拉开了距离,他们彼此对视着。“不管有多不爱吃。”他说:“就算是替我吃的?”

    她听话地点头。他眼睛注视着她,伸手端过碗,用勺子舀汤递到她嘴边。她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张嘴去接他喂的东西,然后,她大口大口地咽着,大口大口地嚼着。逐渐地,她的眼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视线有些模糊了。有两滴眼泪掉到了碗里。

    他没停,腾出一只手去帮着她擦眼泪,眼圈跟着红了。她也没停,眼睛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吃着他送过来的东西。

    病房的门开了,谭东城匆匆进来,迎头看到的画面让他的心狠狠被扯了一下。那两人的举动并没有多么的亲昵,多么出格。他们彼此沉默着互相看着,一个喂,一个吃,手里的动作没有多余的,但是,他愣是闻出了其中的暧昧滋味。病房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和心跳声。他硬哽着,想要退出去已经没有可能。

    同时,许桡阳端着那碗回过了头。瞥见了谭东城的表情,他故意放轻快了口气。“怎么样?查到了么?”可儿也看到了,她微微转过了头,避开了谭东城的视线。

    谭东城吸了口气,眼光从可儿脸上飞快地掠过去,与许桡阳对接了。“你简直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他坐过去。“刘海死活不透露。但是我们找人查了他的私人账户,他在我们消息发出的前一天,私人账户里进了一笔十万块的款项。打款的是一个叫杨勇的人。杨勇,一名没有执照的私家侦探,说白了就是专门帮人打听小道消息,专门承揽一些婚外情,包二奶的case,用来糊口度日的边缘营生。我们找到他那家神勇干探社的时候,有个看班的保安说,杨勇前两天出了车祸,现在中医院CIU病房救治,现在还是半昏迷状态,整辆车被卷进了翻斗车里,下半身已经没了,人好了也报废了。”

    许桡阳放下了碗,抽出一张面巾纸,一边帮着可儿擦了擦嘴角,一边深思着。“也就是我们终究还是口说无凭了。”“我们调出杨勇的电话的通讯记录,上面并没有邵佳佳的手机号码。””那她也脱不了关系。”

    谭东城瞄了一眼可儿,接着往下说:“除了娱乐早报,大部分的报纸杂志都不会轻易刊登这样不经证实的消息,至于互联网方面,我也分别和那些大小网站一一打了招呼,专门派人跟踪这件事。相信,短时间之内,这个消息不会爆出来。”

    “以邵佳佳的个性。”许桡阳深思着。“她不会就此罢休……”“等一下。”可儿憋不住了,到底把脸转了过来,分别看了看两个人,“你们在说什么?”

    许桡阳转头看着她,一脸正色地:“如果我们猜的没错的话,先一步拿到你和乔叔DNA的就是邵佳佳。我不知道她那份DNA是不是真的?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但是,对方先我们一步知道了你们的父女关系,一定是派了这个姓杨的查了你们。”

    可儿皱起了眉,“她竟然在我背后做了这么多事,而我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她竟然还能查到连我都不知道的。”她白着脸把眼光集中到许桡阳的脸上了。

    “不怕。”他读着她眼里的语言说:“这回,她转到前台来了。我们就有的防她。我不会再让她来伤害你。”

    谭东城也把目光投给可儿了,“有人摆明了要我们难看,”他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她:“我们一定不能自己先倒下去,我们得好好活着,还要精神抖擞地活着,不管将来有多少流言蜚语,有多少障碍,你都得给我挺过去,你能做到么?”

    能做到么?可儿看着他,又去看了看许桡阳。他们的目光同样热烈,表情同样期待,可是,不知怎么,有份不安仍然不动声色地向她袭来了,使她不自禁地偷偷打了一个寒战。她硬撑着点了点头,可是,她胸口的地方却悠忽沉了一下。她能撑过去么?

    谭俊玲不是个愚蠢的女人,尽管她没有念过多少年的书,但是,她同样有着与她女人一样的敏锐思维。跟着一则令人心惊肉跳的新闻出来,儿子失了踪,一个电话,简单的一句,“我没事”就算是给她交了差。

    她满肚子的疑问,想找人问清楚,却连个人影都抓不到。好几天没有照面的乔风总算回来了,好像从哪个沙漠里钻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尘埃,都是疲惫,这让她一直存在的警觉性终于在这个早上藏不住了。

    看着乔风换好衣服,还准备要出去的模样,她坐在沙发上,不冷不热地开了口,“如果我们这个家是旅馆,进出门是不是也应该和安保说一声啊!乔先生。”

    乔风收住了脚步,望向沙发上的谭俊玲,他犹豫了一下。隔着沙发,他面对着谭俊玲坐了过去。真的有好多个日子了,他没有和对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上几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这么着坐下来,他心里隐隐涌动几许歉疚的负罪感。“我这段时间很忙。”他沉思着说:“我想我的确有些话要和你说。”他看了看表,随即正色看她,“我明天回来,我们再好好的谈一下。”

    谭俊玲冷笑了一声,“谈?我们有可以谈的么?我一共也没有认识几个字,说出的话没有几句是成行的,可以和满腹经纶的乔风有话题聊么?”

    “你又何必一开口就这么冷嘲热讽呢!”乔风忍耐了一下,去看她。他的表情诚恳而坦切地:“我知道愧对你,这么多年,你对这个家庭的付出,我不是个傻瓜,你对我容忍,我比谁都清楚,我想,即使我们真的没了夫妻情分,难道我们不能做回亲人么?”

    亲人?谭俊玲被刺激了一下,扬眼瞪向他,敏感地去纠正他的字眼。“我们不仅仅是亲人,也是夫妻。”

    “我们是亲人,一直都是。”乔风与她对视着。随即,他站了起来,“晚上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他若有所思起身,嘴里说了一句。“有些问题终究要摊出来讲的。”

    亲人,谭俊玲呆了呆。听着那关门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逐渐地,脸色难看了,呼吸粗重了,想不到夫妻两个共同厮守了三十多年,换来的就是亲人这个字眼。

    她突然有些触怒,转头找人,客厅里空无人影,寂寞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听到院子里,汽车的引擎声,她怒不可遏地扬声喊:“燕子,燕子。”

    厨房里没有人应声,她的声音更尖锐了,更大声了。“燕子,燕子。”没有人回声,她颓然靠到了沙发上,她想起来了,燕子到菜市场买肉去了。粉蒸肉,那应该是儿子爱吃的。

    可是,儿子呢?和他爸爸一样,多少日子了,杳无音讯。那么一条信息爆出来,吓得她半死,一连几天,家里的电话就没闲着,亲戚朋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是,她找不到人问清楚。

    “妈,我没事。”一个简单的电话就算把她敷衍过去了。没事,怎么会没事?可是,纵然她有多担心,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向她解释其中,帮她答疑。儿子,老公,这两个人在她的生活中变成了一冷冰冰的符号,不知什么时候都没了温暖。

    她呆坐了一会儿,听到门响声,燕子提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子进来,同时手里扬起一个信封,“阿姨,这是夹在门栓上的。”

    谭俊玲脸色稍缓了缓,等着燕子送过来,她被动地打开。信封没有封,里面有张纸条,被她抽了出来,上面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短短几行字。她眼睛盯着纸条上的纸,眼睛慢慢睁大了,脸慢慢变白了。她整个人身不由己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簌簌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