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 > 第二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第二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续南明

一秒记住【千千小说网 www.77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腾腾而落的雪,形成一条不拘一格的雪道,从陈留城门一直铺展到府衙台阶。,.往来进出的百姓,在雪上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栅格型的鞋印,他们扒着栅栏,指指点点的围观。

    “苏家是谁?”、“我哪晓得,说是京城来的。”

    “杜老九不是肺痨死的么,难不成是想讹人钱。”

    “肃静——肃静——”

    坐正高堂的崔杞醒木一拍,“堂下杜氏、洪氏、徐氏、黎氏四家,有何冤情慢慢宣来,本县自当为尔等做主!”

    堂下四家商贩痛哭陈情,“我等状告陈留商户苏氏强买强卖,夺人祖铺,害人荫嗣,致使杜家老父忿而身故,不白之冤还望大人秉公论处。”

    百姓也是叽叽喳喳。县城说大不大,堂前磕头求冤的几个也都认得,摆摆书摊、面摊的小商,算不得大员外,只是觉得这个年关口上比较稀奇。

    陆煜作为主簿,分列一案记审。虽然已经和崔杞碰过头了,但心头隐觉不安,又搁下笔,望向听审的苏进,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对峙堂前。

    而陪同而来的李霁在偏厅用茶,听着外堂的喧吵,也不急迫,和薛浑聊着陈留的风土,倒是尴尬的县丞周甫不知如何伺候。当然了,还有崔家那对兄妹。

    “李家郎君到访陈留,老朽未曾招待周全,实是惭愧,如若郎君不弃,不妨过后由老朽做东,设宴望江楼予郎君接风如何?”老县丞额头擦着汗。没想到这李家和曾家是姻亲,这潭州老进士来头都没查清就抓人。现在看他怎么收场。

    棱窗望出去,高堂正座的崔杞连拍数案。“商户苏氏可有陈说?”

    苏进也不拱手,“草民与这几家是有协议,但皆市价论处,不无偏颇,崔知县如若不信,可让草民容后传来买卖契约堂前对峙。”

    旁边四家喊着强买强卖,不可为信。崔杞则脸色转沉,目光在堂前几处流转了遍后,道。“既然案情还有重要证物未至,商户苏进暂且收押,容后再审。”

    这判词下来,堂下四人先是一愣,而执笔的陆煜也是抬起头,不过等他看过去时,那潭州老进士已是大袖一挥,退堂到后衙了。

    围观百姓见没了热闹,也是一哄而散。

    ……

    ……

    “崔知县。既然案情不明,难以量罪,又如何收押在禁?”

    衙门后堂满满当当的两列人坐好,李霁面上明显不悦。县丞眼睛瞟向对面陆煜。还指望着能从对方眼里知道些曲折,可显然陆煜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知县心里盘算着什么。

    “卑职亦然以为案情疑点甚多。如此处置怕是不妥……”

    知情的几个曹官也是应两声,可崔杞却打起太极。“崔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治下事宜无论巨细。皆依律法行事,方不辜负圣上荣宠……崔某心知几位与苏氏相交颇深,但依不可徇私舞弊,擅宽律法,现收监于府衙,待证物传至,厘定详实,自会依据律法处置,几位若是相信苏氏清白之身,又何须急于一时?”

    李霁气哼一声,当场拂袖走人。

    “李郎君~~”陆煜薛浑等人紧忙跟出去,一时间有些混乱。

    待外人走毕,县丞小心翼翼着步子上前,“下官不知大人是何打算,但此下交恶中枢怕是不妥……”

    崔杞一直挺着的腰板,听到这话也是不由软了下来,沉吟着不说话。

    一直如坐针毡的崔氏兄妹也是忐忑不已,“爹,那姓苏看样子来头不小,我们还是别掺这趟浑水了……”

    “对啊对啊,爹,想那李家是何等门面,我们还是……”

    “闭嘴。”崔杞低喝一声,“你们以为事情这么简单?”

    县丞噤若寒蝉,“那大人的意思是……”

    崔杞背着手在堂前来回笃步,“那苏进为汴京常驻人士,非我陈留管辖,此案我以为可移付京师受理,不日便将押解上京。”

    县丞多看这崔杞一眼:倒也不糊涂。转念间要跟那李霁吱声,赚些微薄情分,不想门外有衙役忽然报道。

    “崔知县!外堂有京师府客到访。”

    崔杞一怔,京师?他寻思着事出异常,把崔谡拎到跟前来,“你们俩先回府,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向我禀报。”

    ……

    ……

    陈留县狱,在城北犄角旮旯的地儿蜷着。由于近年来鲜有匪事,所以里面也是清静,一道俩开的二十来间排去,稀稀落落的三五个囚犯困着,忽见一票人进来,也是抓紧了栅栏观望。

    “看什么看,回自己窝去!”牢头一鞭下去,他们也是笑嘻嘻的缩回了脑袋。

    “霁不明,苏郎君为何执意要当庭对峙?”

    周回十余步的牢狱内,只有斜对角上开了个方口,以至于亮堂的大白天,还得倚仗油灯照明。或许是因为对苏进的特殊优待,这牢狱不仅地面收拾一新,而且还桌椅床铺整齐。

    苏进支开狱卒,示意人坐下来。

    “某所虑乃幕后,如今若只此为止,固一时无虞,但今后怕祸事几丛。”

    “可你如今身陷囹圄,又如何反戈?”

    苏进拾到着桌上草芥,“李郎君以为此次陈留之行仅有你李家一路?”

    李霁一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

    ……

    而此时此刻,府衙偏厅里的氛围愈显凝滞。

    堂下七八张圈椅刚巧坐满,皆是戴着文人髻,穿着绫罗袍的仕官。如果放在以前,怕是让崔杞感觉蓬荜生辉的事情,但眼下显然忐忑不安。

    “崔知县,那苏进所居之处。还得劳驾你来指引。”

    “丁承旨远道而来,不如让下官先布使些酒菜洗尘。再细谈要事如何?”

    还不待那枢密副承旨丁贺应话,开封府都曹钟彭已是撂下了茶盏。“这些俗事就免了,我等事务赶紧,你就支使一队衙役随我们过去即可。”

    崔杞拿捏不准这些个人目的,又岂敢实话亮出,还是老县丞周甫精通人事,“下官已安排班房去翻查典籍了,几位大人且稍作休憩,一有消息立马差人通禀。”这话下来,倒也是堪堪稳住了面前七八个京官。

    “且不知……几位大人这年关头。寻那苏进作甚,莫不是有开罪大人之处?”他小心探底细,寻思着那苏进可能犯了什么忌讳。

    “多嘴!”工部员外郎顾廷啪的一声案响,吓了他个胆颤心惊。

    赶巧县尉黄裕被急召过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呵斥声,赶紧停下脚步,在屋檐外头远远张望,身后几个小卒差些撞他身上。

    “县尉恕罪。小的……”,“嘘。”黄裕竖起了耳朵。

    “是下官冒昧!”老县丞诚惶诚恐的作揖。

    “好了。”右谏议大夫高杞无暇闲耗,“也不多说了,此人与我等干系甚大。务必要赶在其它人马前找到,如若事成,少不得你等好处。”

    他又转过头与丁贺交语。“冯彦一直没见,可能是得了小道消息。先一步去了。”

    “恐怕不只是他,曾府、府衙动静也不小。”

    “曾府、府尹与我等目的不同。无甚比较之处,就是怕冯彦那小人。”

    他们私语间,流露出的曾府府尹字眼,可是让崔杞和县丞一阵阵的胆寒,再联想到李家如此荫护行径,也是猜到些大概,正是心慌意乱之际,县尉黄裕忽然揭帘而入,给在场人尽数打了礼后才道。

    “崔知县,府上有急事,您看~~”

    见黄裕这眼色,崔杞心中亮堂,赶紧向在座几人告了罪,吩咐黄裕留下伺候,他和县丞两人径直出了中庭。

    这当然是要去县狱请人。而刚迈出大门,一辆马车正巧停下,却是刚被他支使回府的儿子踉跄下来。

    “爹、爹,出大事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娘让爹赶紧回府,家里有京师客人上门。”

    “都什么人?”居然还真内宅起火,崔杞不免心生烦躁。

    “听说是曾府和府尹的家臣。”

    轰的一下崔杞气血上涌,差些没站稳,还是县丞扶住他,“大人可要保重身体。”

    “快,快备轿,不背马!”

    “回府吗爹?哎哟——”崔谡一脚被他爹踹翻。

    “去县狱!”

    ……

    ……

    苏进牢里的长凳还没坐热乎,就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开锁声,“崔知县,那苏氏就在里头。”,“快带我过去。”

    果不其然的,这老知县一进牢门,就是一个头磕下去。

    “苏郎君,是下官眼拙,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在为难小老儿了。”这老头是真怕了,连带着踹了他那儿子几脚,“逆子,还不赶紧向苏郎君告罪!”

    崔谡青楼里的脂粉阵仗见多了,但这阵仗哪见过,都不用他爹教,就是双膝一软下去,“苏……”

    “好了,其余人下去,崔知县留下。”

    苏进将县丞、崔谡等人全部屏退,又示意崔杞坐下,“现下四周无人,崔知县可与苏某分说分说幕后人物?”

    疙瘩一下,崔杞心先是一沉。

    “本来此事与崔知县无关,但如今既然已牵涉进来,想轻易退出怕难如愿。”

    “苏郎君有何高见,崔某洗耳恭听。”

    苏进挑了挑油芯,牢狱里也亮了两分,“苏某有些想法,但缺些助力,如今觉得崔知县是合适人选……”

    他慢慢的说,崔杞张大了嘴……

    “爹,到底苏进跟你说了什么?”,“崔知县有何疑难,不妨让下官为您分解。”

    走出县狱大门的崔杞神色沉重,“先回府。”

    ……

    ……

    红灯高挂的崔府,今天却有些拘谨,来往端茶的奴婢头都不敢抬。换上新茶后就匆匆退下。

    “且不知崔知县何时回府?我等不好无端叨唠。”茶已换了两盏,中书舍人曾肇府上二管事也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崔知县来往不便。我等自行前去即可。”开封府尹王震家臣也放下了茶盏。

    虽然两人只是从属,但坐正高堂的崔氏不敢托大。好生安抚,又是催下人去。也就这时,崔杞一干人风尘仆仆而回,等不及掸去两肩积雪,就是朝两人施施然一礼。

    “让贵客久待,是崔某怠慢不周。”

    寒暄一番后说回正题,也是与之前那批两院京官目的一致,不过相比而言,倒没那般紧迫。崔杞旁敲侧击几番无果。找个由头暗使来管事耳语一番。

    “老爷,这……”,“去,务必打探清楚。”

    转眼回到堂中,又是笑语风声起来,“诸位莫急,我已让户籍典吏尽快查验苏氏,一有消息,我们立即启程。”

    而这时。崔府的管事已经搭上了两家人的看车马夫,现在正是小雪零零,俩马夫在后院给马喂草料,见着崔府管事提着酒食过来。互望了一眼。

    “两位壮士劳途甚是辛苦,老朽这儿备了些酒点,还望莫嫌鄙府食物粗糙。”

    俩马夫虽然是贵胄看护。但毕竟身份低微,不敢托大。谢了酒食,便也稍微热络了些话题。

    “这都近年关了。却还要如此奔波,当是不得歇养。”管事将渐渐将话锋引到此行目的上来。俩马夫不曾留意,倒是真个吐露了两句小道传闻。

    “听到些风言,说是那苏郎君明年要大受提拔,京里头很多大人都有意交好。”

    “提拔?一商户子弟能有何提拔可言?竟值得朝中大员前来交好?”

    “崔管事这就不知了,那苏郎君可不是寻常人物……”

    ……

    套取到消息的崔管事心神不定,赶紧让女婢去支会崔杞出来细谈。

    “老爷,这事儿您怎么看?”

    偏廊一角,抽身出来崔杞听的眉头紧皱,脑海中尽是之前县狱中苏进的一句话,“崔知县不说,苏某也知是小王都太尉役使,该如何取舍,相信崔知县很快就会有决断。”崔杞深吸了口气,“你现在就置备车马,领两家贵客前往县狱。”言罢便转身回堂。

    曾府的二管事见着进来的崔杞神色有异,不由身体微微前倾,“看崔知县如此匆忙,可是有了消息。”

    崔杞嘴角蠕动了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诸位且随下人车马驱从。”

    显然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两府家臣立即起身安排车马,都不顾得再寒暄一句,便已登上马车而去。

    崔杞发妻依附上来,“老爷,这是……”

    “且不知我崔家的祸福几何……”他喃喃自语两句后,立即转进书房,吩咐下人取来信鸽,内中除了县丞周甫外,其余人尽皆屏退,就是其子女崔谡、崔茵茵也只能守在门外。

    “周县丞以为当如何抉择?”,“经我大宋百年,素以实务为尊,大人又何必再问下官。”

    崔杞沉吟片刻后,便执起笔来,刷刷刷在信纸上一路小楷,完毕装进信封,唤进下人发出。他深纳了口气,“那还请周县丞出面,邀来郑巡检前来一晤。”

    周甫和崔杞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下官这就去办。”

    ……

    ……

    此时,陈留县狱里,曾府和府尹的家臣倒是见到了苏进本人,饶是再多丰富的想象,也难以相信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的知县,居然把苏进关进了大牢。

    “荒谬,苏郎君岂能受此等小人污蔑,我等立即飞书家主,还苏郎君清白。”

    苏进也不阻拦,任由这两拨人气势汹汹的跑出县狱,或许是找崔杞对质去了。他又坐了下来,抚去袖子上的草芥。

    ……

    ……

    细雪渐收,黄昏渐晚。此刻,汴京城门雉堞上的守卫也打起了哈欠,不觉头顶一只信鸽翩跹入城,飞入贵胄大院。

    三进出的王府后院,驸马都尉王诜正在书房里遛鹦鹉,听这牲畜学舌两声,收起竹筅子,在手炉煨暖。

    案桌上,摊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寥寥几句蝇头小楷。

    “那老奴这就下去吩咐人手。”王府管事收起密信退出书房。

    前脚还没走远,王缙后脚就跟了进来。王诜抿了口茶,头都不曾回。

    “怎么不跟你姨娘去相国寺。”

    “爹,这关头你就别提这了,我听彦叔说陈留有消息来了。”

    王诜放下盏子,“耳朵倒是灵便。”他也不拐弯抹角,“那边已经把人扣住了,不过由于京里几个见风使舵的老东西介入,罪行按不上去……”

    “那怎么办?”王缙伸长了脖子。

    王诜眯起眼睛来,“那边明日就会将人押赴京师,到时候会在枫林驿站歇脚,此地乃出陈留,不靠京畿,三不管地界,时值年夜无丁役值守。”他忍不住讥笑两声。

    “难道爹想……姓苏的也不是个善茬,万一失手……”

    “府里那批死士都是平素亡命之徒,为父收蓄已久,如今正是时候。”他说道,“姓苏的对我王家记恨在心,若春来掌权,并当是我心腹大患,万不可留,我已着派人手连夜出城,必在明晚前截杀此獠。”

    ……

    ……

    北风萧萧,冻结了陈留村头的榆丘河,早早偏西的日头,泄下一片斜阳,落在苏家的那片废墟上。经过一天雪水的浸润,草芥烧焦的气味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苏家人无处容身,暂时就在几步远处的保正家住下。

    草屋外堂架起了炭炉,李家几人围坐汲暖,计划明早就去县城,等苏进事情完结后,就立马取道回京师。

    “这事儿你觉得行吗?”曾芝兰不觉紧了紧身上的帧风,李霁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吃惊,苏进居然想顺藤摸瓜,把幕后的人给拽出来。

    李霁沉吟道,“京师这几路人马过来,那知县定是没胆量冒这大不韪,就是不知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

    曾芝兰眉头紧蹙,身边伺候的管事倒是插了句嘴,“苏郎君明朝即可得势,旧仇往怨自可从容处置,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句倒是点醒了几人,以苏进掌握登籍造册的便宜,想要处理些私怨极其容易,又何必费这周章,再说明儿就是大年夜了,就不能等年上来再说?

    曾芝兰左右无事下,想起此行目的,张口就想叫李清照,却发现人已不在边上,贴身的女婢给她指了指里屋。

    哦,被苏家那老婆子叫进去了。(未完待续。。)

    ps:  ps:老书名通知不能用,所以改掉了,书在抓紧收尾。